虽说已有了代表满剌加总督的火漆印,随时可以炮制一封假信来,但梁叛对葡文毕竟不甚知晓,又一时想不出如何设计这个机关。
好在手里这张打开的卷轴又是一个有力的证据,分量已足够了。
梁叛按照李希禾的意见,派人到常朴那里取了一些松江官们这些年查到的一些佐证,是几本账,以及一些人的签押口供,加上从吴韬那里得到的几分书信。
一切安排下去,梁叛便不再多问了。
他与段飞分别,回到内院之中,进么院门,迎面碰着了冉清。
夜空月光黯淡,又有层层乌云遮挡,因此院中已是黑黢黢的一片,冉清一人坐在石桌边,桌上的红泥小炉还在煨着热茶。
就是炉中这一点星星之火,在黑夜之中将冉清的脸庞勾出一个柔和的轮廓来。
梁叛见她痴痴地望着炉火出神,忽然童心大起,蹑手蹑脚地走到冉清的背后,忽然将手掌覆在冉清的双眼上,尖着嗓子道:“猜猜我是谁。”
冉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挣扎,说道:“你这嗓音去东厂做个督公倒还使的。”
梁叛笑笑放开了她,绕到对面坐下道:“历来可有我这般英俊潇洒的督公么?”
冉清白了他一眼道:“也不知羞,历来东厂督公都是老太监,哪管甚么英俊不英俊?”
梁叛把手一摊:“所以还是没有咯。”
冉清给他倒了一杯茶,正色道:“说起东厂督公,你可知此任的督公是谁?”
梁叛举杯细啜一口,奇道:“我怎么会知道,是谁啊,很有名吗?”
冉清道:“名气谈不上,只是此人跟你有些干系。此任督公名叫狄翁,有个外号叫‘笑面虎’……”
梁叛恍然道:“哦,是个坏人!”
冉清瞪大眼睛,好奇地问:“你怎知是坏人?”
梁叛道:“外号叫笑面虎的都是坏人啊,这是通用设定。”
冉清不知他又说甚么胡话,自顾说道:“你可记得我告诉过你,郑俊彦家是如何发家的?”
梁叛想了想道:“大概记得,他家原先是屯田倒盐引的罢,屯田废了,他爷爷在宫里拜了个甚么太监为义父……”
冉清道:“是司礼监随堂太监。”
梁叛道:“那不就是郑俊彦的太爷爷?照辈分算的话,那太监如今少说也有八十了罢?”
冉清道:“没有,其实那太监年岁与郑俊彦的爷爷相仿,至今不过六十岁,已经做到司礼监秉笔太监了。”
梁叛突然懂了,他道:“东厂督公不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任?”
冉清点了点头,她要说的便是这么回事。
梁叛道:“我明白了,明天再派些人手盯住那几个太监好了。对了,冉佐怎么说?”
之前李希禾求见的时候,他故意将段飞也拉走,就是留个机会让冉清问问。
提及此事,冉清便一脸不忿,恨恨地道:“他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