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脑袋里胡乱转着念头,眼光却又看向岸上乱走的江泉。
不过李裕的目光很快一凝,因为他正瞧见江泉在一家鲁氏刻印行门口停住,正在同一个人说话。
至于同江泉说话的那个人,他竟然也认得,正是刚让南京松了一口气,又把松江搞得鸡飞狗跳的那位神仙……
搞事大神梁叛在华亭县衙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到刻字街走一趟。
因为他拿到华亭县白册和松江府三县所有入库账册以后,突然发现自己闲下来了。
于是他向华亭县的那几名户房书办详细问了张梦阳带他们连夜造册的事,基本肯定这些新造的入库账册还就真是“造”出来的。
所有数据基本上都是在府衙那些档案的基础上,参考往年的征收情况和历年各地变化趋势,编造出来的。
相信很多做资料的朋友对此类手法并不陌生。
问明之后,梁叛便教那几位书办,对照着他从茶馆带回来的那批文档卷、宗,再细细地查找缺漏之处,还需要哪些参考卷宗的,写个条目下来,自然有锦衣卫校尉到府衙去替他们拿来。
当然,不是让他们找着玩儿的,找完之后每人要写一份总结出来,梁叛有用。
然后他就跑到刻字街来了。
当然,不是为了看冉佐来的,那个货除了一部大胡子比较有个性之外,真没甚么好看的。
他来拿扑克牌。
于是好巧不巧的,梁叛在鲁氏刻印行门口遇到了满街乱转的江泉。
一个月不见,江泉整个人仿佛都有了焕然一新的变化。
从之前在南京那个颓丧消沉的丧气书生,变成了眼下走路生风、精神十足的青年才俊。
这完全是自我价值得到实现、精神充实、心气蓬勃的表现。
青年人本当如此。
梁叛瞧了也很高兴,主动朝他打了招呼。
江泉蓦地在这异地他乡瞧见梁叛,双眼一亮,也很是兴奋,走到鲁氏刻印行门口,朝他作揖行礼。
梁叛还了礼,笑道:“你怎么会在松江?”
江泉道:“在下如今任南京都察院监察御史,奉上命辅佐李通判调查去月在南京的那几桩凶杀案。这次跟随南京都察院的车驾一道儿来的松江。”
梁叛道:“哦,你是为了那个使鸟铳的杀手?”
江泉道:“梁百户猜得不错。”
梁叛笑道:“挺好,有正经事做总比成天搞甚么学生运动要强,李通判怎么样,案子可有进展?”
江泉腼腆一笑,想起自己过去那段日子搞甚么金陵社的荒唐行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梁百户说的是。李通判近来着实得意,与中兵马司还有贵司合作,在城中捉了好几个倭寇,供认都是徐海的手下,也是从他们口中知道了那铳手原来名叫十兵卫,是倭人的鸟铳高手。”
梁叛听到“贵司”二字,疑惑地道:“李通判何时同我有合作了?”
江泉道:“是江宁信息咨询服务社。”
梁叛恍然大悟,原来老缺他们留在南京也开张了,而且看上去干得还不错。
他道:“你们有没有查过安家庄那片房屋的户主,最早那几杆鸟铳都是在那里造的,那个十兵卫也是从安家庄逃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