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肃讶然道:“当真?”
汉子道:“若只是梁叛的事,明日小的一定进城汇报,便不必此刻去请全师爷了,眼下风声很紧,大人请回罢。”
邢肃只得离开石屋,回到城中,梁叛仍是紧随其后。
那石屋中的汉子实在警惕小心,此次可惜不曾探得全师爷的所在,不过倒是得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全师爷人在城中。
梁叛一路跟着邢肃回到城南那座府第,正欲离开,找个地方过夜歇息,但是目光一撇,却瞧见街对面院墙的阴影之中,不知何时停了一乘轿子,若不是其中一条轿杠斜斜地探出了阴影,在月光下露出一截来,还真就瞧不出个端倪。
好在梁叛一直跟得很远,即便轿子内外有人,也不一定会瞧见他。
梁叛立刻寻个巷弄躲了进去,翻墙上屋,再次隐藏起来。
但邢肃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直低着头,走到那府第门外,也不曾发现异样。
梁叛在高处瞧得清楚,府第大门后面的那套排场仍旧未曾撤走,那王司务还是坐在椅子当中,哈欠连天地坐等。
就在邢肃举手将要拍门的时候,忽然那轿子前后亮了起来,有人点起两盏白纸灯笼,也无字号人家,不知主人是甚么身份。
但是那轿中喊了一句话,梁叛便立刻听出来人是谁了。
声音是卢献之的声音。
卢献之喊道:“邢副都御史。”
这一声不光邢肃吓了一跳,就连门里的王司务,也是吃惊不小。
门里门外两番场面:王司务腾的一下站起来,呆在那里歪着脑袋倾听;邢肃则偏过头,目光冷淡地看着那顶轿子。
卢献之一身素简打扮,站在明暗交错的光影里,远远地朝邢肃作揖行礼。
二人品轶相当,并无高下之别,邢肃也不好过于倨傲,回过身还了一礼,便站在那里等着卢献之说话。
梁叛见卢献之朝身边的人挥挥手,轿子和灯笼便都退了下去,退到不远处的巷弄口,都钻了进去。
接着就见卢侍郎走到邢肃面前,声音放低地说:“邢大人独自一人出城,可是去会那位全……”
邢肃陡然喝断他道:“你说甚么!”
他不知王司务是不是在门后等着自己,有时候这种拍马屁的家伙真正是麻烦讨厌,阴魂不散似的,像苍蝇赶也赶不走,偏偏还以为自己很殷勤,很招人待见!
卢献之被他大声打断了话,显得颇为惊愕,竟在一瞬间露出了失措之感。
但他很快恢复镇定,心里也有了几分谨慎,试探着问:“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邢肃道:“你有地方?”
卢献之松了一口气,朝前面一指,是个道观,名叫长春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