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纪这才平复一些,又问:“那吴顺的银子呢?”
温供奉道:“两千两罢了,依他的,只要他安安分分不要捣乱,这点银子算甚么,权当买个安稳。倒是赖大人的事,我们要更加上心才对。”
赖都事喝了口茶道:“好说,大东家和少东家若肯帮忙,最好替我转个武职,哪怕是平级调动哩!在军事衙门里做文职官,顶顶乏味!”
说罢站起来拱拱手,便离开了这间屋子。
陈纪没好气地叫来了外面的小厮,将刚才决定要的东西说了,让他派人跑一趟台州。
那小厮正要离开,温供奉忽然说道:“唔,还有一位,府里的金通判,也一并替他办了罢。”
陈纪一听说又要花钱,那金通判本来已是正六品,再要提一提,可不是一两千银子能提得动了!
他顿时老大不乐意,连带着对温供奉也极为不满,口气上便很不客气地道:“金天河已是台州通判了,还动甚么,难道抬他做知府吗?同咱们家交好的官吏遍布台州,难道要一个个地提拔?温供奉,你老出手太大方了罢!”
温供奉淡淡地解释道:“南京的消息,施知府马上就要调动,新来一位姓李的,原先是应天府通判,不知是甚么路数,能不能结交尚且未知。同知张熙与陈家没甚么交情,施知府一走,金通判在府里便不够分量了,所以最好帮他提到同知的位子。”
一府的同知是无定员的,有时是一人,有时二三人,一般不会再多。
台州府目前只有一个同知,名叫张熙,是崇佑八年己丑科进士出身,这个人算是台州一员能臣,但脾气很坏,尤其痛恨商贾,所以四海商行始终没能与这位张同知扯上联系。
温供奉的考虑,将金通判提到同知位子,与张熙并列,等到新知府一到,以金天河的圆滑处世,必然会比张熙更加中新知府的意,未始不能将这位老牌儿的同知挤到冷板凳上去。
见他考量深远,确实有助推金天河的充足理由,陈纪也不好再说甚么,只很不情愿地教那小厮照办。
小厮当即一一记下,领命而去,很快出了春风楼,朝城西找人去了。
……
春风楼距离桃渚所衙门不远,吴顺离开之后,便回了一趟衙门,出来的时候带着一方旧砚台和两管笔,瞧着像是去取他的私人物品。
吴顺离开衙门之后,便兜兜转转回到了自己眼下居住的房屋,并闭门休息,不再出来。
过了片刻功夫,梁叛从衙门朝北的一道小门里走出来,回到了自家官邸。
他到家以后,先让裴德洛模仿总督的字迹,按照自己口述的内容写了一封书子,卷成一卷,随后找出在松江时李希禾帮他弄下来的那块火漆,又按照李希禾的指点,在保持原有形态的前提下,小心翼翼地将带着刻印的火漆背面烤化,最后在裴德洛目瞪口呆之中,将那火漆完好无缺地封在了卷轴之上,完全瞧不出任何破绽。
一直等火漆完全干透定型,他才将卷轴装进一支竹筒之中,叫了管寄过来,让他带到台州城,送给苏菲娅。
天色渐渐黑了,管寄赶不及吃晚饭,便带着些干粮,骑了马匆匆出城。
梁叛回到正屋的时候,正好见到一个佝偻的人影从自家大门里走出去,陈亭跟在后面,等那人影出了大门,陈亭才反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