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叛一手抓住苏菲娅朝城墙上一提,同时垂下右脚给管寄借力。
管寄极有默契地双手抓住他的脚踝,飞快地交错攀升,眨眼间已经借着他的身体窜上了墙头。
梁叛只觉身上一轻,登时提气翻了上来。
管寄上了城墙,二话不说便冲到那两个兵卒面前,“噼啪”两个嘴巴,破口大骂:“妈的,混账东西!”
他自己是个正八品的锦衣卫校尉,随手打两个小兵再寻常不过,何况这两人还差点害死了梁叛——梁叛现在已经是千户了!
此时驻扎在城墙下的两队人马已经听到锣声,纷纷冲上城来,见到管寄打人,都是一愣,没等摆好御敌的阵势就要上来动手。
好在那两个兵卒知道自己理亏,对面又有个甚么百户,连忙拉住自己人。
梁叛皱着眉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怒喝道:“还在干甚么,敌人都打到城下了!”
他说着抢过一张弓,取了三支箭“崩崩崩”三箭连发,接连射中城下的三匹马,那马吃痛之下,狂嘶起来,掉头便向倭寇当中奔踏而去,接连撞倒数人,一溜烟逃入荒野之中。
此时最近的几十个倭人已经冲到城下,个个口中衔刀,迅速搭成人梯,后方十余名铳手成排站定,纷纷点火放铳,朝城墙上射击。
营兵之中一名把总还算镇定,立刻组织人手御敌,一时间弓箭乱射,长矛攒刺,营兵之中也有两名铳手,用的却是燧发枪,瞄准对面的铳手便扣动扳机。
两声铳响,两名正在捣火药的倭寇当即被射翻在地。
这时梁叛听到桃渚街上传来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知道是校场中的守军出来接战了,他便在身后一片喊杀声中,带着管寄和苏菲娅下了城墙,没有走桃渚街,而是沿着城墙根朝官邸而去。
他现在不是卫军的身份,也不是营兵的军官,他不属于那段城墙。
如果他留在城墙上,只会给随后上来的军官造成困扰。
……
位于官邸最西端、地势最高的那座宅院之中,能够清楚地听到城外传来的喊杀声。
事实上西城墙的动静,整个桃渚都城都能听见,就像过去被围城的那些夜晚一样,人们带着惶恐和不安,随时等待着官上的集合令。
军户们不仅要将自己的子弟送进兵营,一旦战争来临,他们每个人都要肩负起辅助城防的作用。
作为民夫向城墙上运送补给、辎重,或者作为后备队帮着扔石头、堵缺口,甚至要充当正式的兵员,正面同那些攻上来的敌人厮杀战斗……
内堂正屋里还亮着灯,里屋隐约传出两个小娃郎朗的读书声。
四个女人围坐在一处,面前摆着一只筲箕,里面堆着针盒、剪刀、顶针、各色丝线,还有几块红丝布。
四个女人一人手里抱着一张用竹绷子绷得平平整整的红布,正在针头往复,各自在红丝布上秀着自己的图案。
冉清手里绣的是虎头,虽然女工水准一般,但勉强还能瞧得过去。
陈太太绣的是麒麟送子,工工整整,十分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