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角井街还是一派静悄悄的,没能从沉静的睡梦中醒来。
二牛低头啃着手里的两块面饼,缩着肩膀,独个儿一人,贴着路边走在街道上,前方不远处便是衍子园的大门,他要赶早工。
这时身后传来两个轻飘虚浮的脚步声,他看也不用看,便知是那两个经常欺负他的小工。
两名小工很快赶到了二牛身后,其中一人突然伸手在他的手腕上重重打了一下,同时笑着道:“二牛,你今天倒来得早啊!哥哥今天胳膊酸,等会你多出点力,成吗?”
“啪嗒”。
二牛手里的饼被打得掉在了地上,一只脏兮兮的脚踩在上面,另一个小工一边抬起脚尖,一边夸张地责备道:“啊呀,二牛,看你这样壮实的一个汉子,怎么连个饼子也拿不稳?”
这小工说着狠狠地在二牛的后脑拍了一下。
这时梁叛刚好骑着马从后巷出来,与三人打了个照面,他看见二牛憨厚的笑容之中,一抹狠辣的杀意已然掩藏不住地外溢出来!
但二牛在看见梁叛之后,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随即又变成一副憨厚无比,没有丝毫杂念的笑意。
那两名小工瞧见梁叛身上的官服,都低眉顺眼地让到路边。
梁叛骑着马从他们身边经过,二牛自顾自弯腰捡起地上的饼子,轻轻拍打掉上面的尘土,嘿嘿地傻笑一声,继续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梁叛皱着眉,马蹄清脆,离三人越来越远。
白虎街在旧宫门外的西侧,和部院衙门所集中的青龙街相对应,也是个衙门林立的所在。
白虎街西以锦衣卫和旗手卫衙门为主,而街道东侧则是五军都督府的所在。
刘世延的右军都督府,就在锦衣卫衙门的正对面。
梁叛骑着马停在南京锦衣卫大院门前的时候,刚好遇见诚意伯从对面门里走出来,脸色略带疲惫。
两人在街上打了个照面,互相都愣了片刻。
梁叛首先反应过来,笑道:“哟,这不诚意伯嘛,这是来得早还是刚下衙?”
刘世延脸色阴沉了一下,不屑地笑笑:“本督公务繁忙,彻夜处办也是常有的!”
“佩服!”梁叛拱手道:“诚意伯公忠体国,令人感动啊……”
他说着抻了抻宽大的文官袍袖,假模假式地揩了揩眼角。
刘世延嘴角抽了抽,突然脸色从阴转晴,淡淡一笑:“听闻邯郸郡主到南京了,本督正要拜会,庆贺佳节,呵呵……不过我们世家之间的事,说起来你也是不懂的。”
梁叛冷笑一声,撇嘴道:“傻逼。”
说完不再理会刘世延,径直下了马,朝锦衣卫大院里走去。
刘世延气得脸色铁青,旁边两个马弁也愤愤然地咬牙切齿,不过这些都不在梁叛的视线之内了。
进了锦衣卫大院,两名力士见到他这一身文官的官袍,明显都愣怔了一下,其中一个伸手拦着,问道:“敢问大人是哪个衙门,到锦衣卫有何见教?”
梁叛掏出自己的牙牌,笑呵呵地道:“我就是这个衙门的,不过在旁的地方还有点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