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探手入怀摸出三枚银锭来,丢给老撇,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道:“加五百,先付一百五,爱干不干!”
“干干干。”老撇双手捧着银锭,已经乐得吊脚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将银子揣进兜里,朝身后一招手,很快从黑暗中走出五个人来,穿过街道进了茶馆。
朱老板见他们谈妥,便站起身,重新回到柜台后面,却不在看书,只在那里闭目养神。
老撇带着人围坐一桌,其中两人是生面孔,长相略有几分相似,都穿着青布袍,腰上各悬一口短剑,同坐在一条长凳上,都是腰杆笔直,神情冷漠。
雷老板一看便知那两人不是简单脚色,心里猜测,他们大概便是老撇成天说的那两名天长来的高手。
这时老撇手下一名小弟从炉子上拎了茶壶来,将几只茶碗用烫水冲洗了,正要斟茶,老撇连忙叫住:“欸,不用这个茶……”
他想起昨天喝过的茶味,一股酸涩发馊的味道,属实难以下咽,也不知是啥东西煮出来的,他甚至怀疑那壶里有一条臭抹布。
想到这点,他便指着街对角的方向道:“你去,走远点,另外买一壶茶来,再买些干果点心,快去。”
说着抛了一枚碎银子,那小弟伸手接了,快步冲入夜色之中,朝街对角的那间茶馆而去。
雷老板见安排停当,虽然心里还是不怎么放心,但心知城外也的确十分紧要,便隔着柜台与那朱老板对了个眼色,低下头,也走进黑暗的街道。
……
六角井的茶馆也是灯火通明。
梁叛坐在六角井自家的茶馆里,身边有今天刚到南京的齐四、洪东峰,还有郃阳侯家老二赵仲奇、海丰侯家老大程沾、缇骑所段飞、徐九公子门下于中常,还有老缺。
今晚这茶馆里进进出出着各色之人,各处消息雪片一般送到这里,但至此为止,并没有一件值得大家振奋的消息。
那个二牛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自打他离开衍子园以后,便再也没有任何人瞧见过他的身影。
所有人的神情都有很严肃,不是在默默思考对策,便是凑在一处分析形势。
突然间,外面响起一连串急促但很整齐的马蹄声,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却见一个人影径直从黑暗之中闯了进来,一双虎目四下一扫,最后定在屋子当中的梁叛的身上。
众人没有一个认得此人,纷纷猜测这年轻人的身份,唯有于中常双目瞪圆,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不等有人发问,进来的人便语气十分不善地道:“闲杂人等先退出去!”
屋里没有一个人动弹,梁叛此时心情极坏,毫不客气地皱眉道:“阁下是哪位?”
谁知对方好像脾气比他更冲,指着梁叛大声道:“我是朱圳!我妹妹一个大活人你都护不住,你还有脸问我是谁?我问你,你拖到现在,到底有没有查到我妹妹在哪?”
梁叛听到他的话,不禁大皱眉头,这人姓朱,而且是闹闹的兄长!?
他不知道这人是代王的第几个儿子,总之最差也是个郡王,代王府的人眼下不是应该在大同吗,为何会在南京城里?
他的心念电转,刚要回话,却见高大脚步急促地走了进来,向梁叛拱手道:“大人,找到线索了。二牛挟着闹闹姑娘出了避驾营以后,便钻进了一间河房之中,随后带着人从河房水门上船,一直乘船到了城北!有人看见他和闹闹姑娘进了振武营的营盘里,但是振武营在封城之前便从定淮门拔寨出城,眼下就驻扎在西城!”
朱圳听见这消息,已没工夫再跟梁叛啰嗦,二话不说便掉头出门,顷刻间带着哒哒哒哒的马蹄声往西而去。
梁叛也立刻大叫:“忠义,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