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丰所说的事没有对梁叛产生甚么影响,他离开大理寺,便去了一趟三山门漕帮货栈。
还是那座小楼里,冯二难得瞧见他来,欣喜地将他迎进去,笑道:“老五,你是稀客啊,最近很忙?”
“忙啊!”梁叛笑道:“公事私事,不过忙得很舒服,比以前强得多了,以前都是瞎忙。”
他也的确有这种感觉,仿佛入了冬以后,一切事情都变得有条理起来,生活的目标和方向也日渐清晰。
主要是少了那些打打杀杀的争斗,也不必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而亲自疲于奔命了。
冯二羡慕地道:“你是好了,那天同齐老大谈起你,数着手指头算算,南京城里现在能跟你掰手腕的,好像不多了,哈哈。”
梁叛笑笑:“那些都是虚的,南京城有的是大能高人。”
两人说笑一阵,朴老六和赖猴子送了酒菜上来,四人围坐一桌,冯二招呼着便要吃酒,梁叛连忙拦住道:“慢来,二哥,问你个事,你那舅大爷如今在哪高就?”
冯二道:“还在珠宝廊,怎么?”
梁叛道:“你派个弟兄把他请过来,我有事问他。”
冯二不知他是甚么事,但一定不会是坏事,说不定那小子今日便有一场造化,心里替福生感到高兴,连忙站起来道:“谈甚么请啊,我派人把那小子叫过来听你吩咐!”
说着急匆匆下了楼去。
朴老六很有眼力,知道梁叛这是要留陈福生在这里一起吃饭了,便下了楼,到对面又叫了几个菜,再沽两壶酒,正好一边等菜一边等人。
菜出来以后,接人的马车也从珠宝廊回来了。
陈福生一身宝蓝色的苎麻面袄子,恭恭敬敬地向梁叛磕了头,说道:“拜见五爷,各位长兄。”
梁叛道:“你起来坐。”
冯二道:“福生,吃饭了没有?”
陈福生道:“还没。”
“好,坐下一起吃,五爷有几句话要问你,你老老实实回话。”
福生这才挨着冯二坐下来,却不动碗筷,安安静静地等待梁叛开口。
梁叛见他这副沉静的气派,愈发喜欢,说道:“说正事之前我先问你一句话,你自己有啥目标没有?”
便是这一句话,将陈福生给问住了。
他张口结舌,半晌没答出来,与他平日里稳重机敏的模样判若两人。
冯二暗暗着急,催促道:“哎呀你倒是说呀,梁五爷又不是外人,你把他当成长辈先生,还有啥话不能说吗?”
陈福生脸腾的红了,嗫嚅半晌,才有些茫然地道:“我……没啥目标。”
这下连朴老六和赖猴子都替他着急了,一个说:“你在永升当做了这么久,怎么能没有目标呢,以后想做大伙还是做掌柜,还是自己当老板,总得有一个不是?”
另一个说:“你不要怕目标大不好意思说,就算你想接你姐夫的位子,也没啥好了不得的,只管说便了,这里哥哥几个都是自家人,莫非笑话你?”
梁叛却并不催促,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陈福生定了定神,想想道:“我不想做掌柜也不想当老板……”
冯二觉得这小子今天有点坍台,心里不大高兴,没好气地道:“难不成你想考举业做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