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退堂（6K+）
爱子心切，原本就对姜老夫人起了防备的姜二夫人此时彻底将什么身份长辈之说抛到了脑后，脱口而出那句“拼了”之后就张牙舞爪的朝姜老夫人冲了上去。
不过此时到底是在宝陵县衙的大堂之上，不是什么乱七八糟不规矩的地方，是讲道理的，眼见姜二夫人已经快冲到姜老夫人身边了，回过神来的文吏忙惊呼道：“拦住她！”
反应过来的官差一拥而上，很快就制住了冲上去张牙舞爪的姜二夫人，只是即便没有让姜二夫人碰到姜老夫人，姜老夫人还是发出了一声惨叫。
众人看着瞬间从门板上跳起来，“伤”了一路的姜老夫人似乎不药而愈了。只是腿脚虽然没病，可方才因为担心姜家老爷扭伤的腰此时因着她骤然跳起，扭伤瞬间加剧，因腰伤腿脚不平衡之下再次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这个……作为一个有经验的宝陵县衙大牢“旧客”，方知慧点了点头，道：“是啊，那又怎么样？”
不过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时候，过两日姜四小姐过来许是有话要说。两个文士对视了一眼，忽地后退了一步，抄手朝她弯了弯腰，而后转身走了。 随着堂下看热闹的百姓散的差不多了，早按捺不住的方知慧连忙兴奋的上前抱住了姜韶颜的手，得意道：“姜四，我就知道你是个能掐会算的，会及时赶回来救我的！”说罢这一句不忘转身瞪一眼一旁的烟花周，“你跟人家姜四多学学！”
被质问的官差闻言掀了掀眼皮, 看了姜二夫人一眼，道：“你当我们宝陵县衙大牢拨的银钱很多吗？好端端的浪费一间大牢做什么？不要打扫铺床什么的吗？正巧旧犯姜辉也同今日关进去的长安人氏姜宇、姜原有些缘分，那大牢住三个也不算挤, 安排在一起有什么问题？”
带方知慧回来的官差说道：“犯人长安人氏姜宇、姜原因所犯并非大罪是以并非入重狱，管理大牢的狱卒便将犯人姜宇、姜原一同并入了关押旧犯姜辉的大牢之中……”
好在先前因为季崇言的关系，他特意找人查，哦不，是“问”了问姜四小姐的过往，其中自然也包括姜四小姐来了江南道之后做的事，是以姜韶颜的提示他一听就明白了。
说的那么好听，原来就是来蹭饭的！众人恍然。
腹中空空如也，正好她也有好多话要同姜四说，这等时候还有什么比吃古董羹边吃边聊更合适的吗？
姜韶颜看了她一眼，笑着“嗯”了一声。
“段斐，东川王世子。”姜韶颜看着扇折扇动作一顿，脸色僵住的段斐说道。
不过姜四说这些是做什么？这同杨仙芝主动出来让姜二老爷和姜三老爷看到有什么关系吗？
一向大大咧咧的爽快人方知慧听到这个问题却下意识的瞥向她：她没记错的话，姜四可是同杨仙芝那朵绿茶味的白莲花是情敌来着，真要她说吗？
方知慧看着眼前这一番动作怔了半晌之后，回过神来，喃喃：“这次可是当真没人碰她，大家都看着呢！”
姜二夫人一声冷笑，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
姜老夫人的儿子怎么打到姜二夫人的儿子的？这倒是一个问题, 不止姜二夫人想知道，旁人也想知道。
姜韶颜瞥了她一眼：“你第一眼看到杨仙芝是怎么想的？”
得罪季崇言是什么感觉，他最是清楚了。
这宝陵城的县衙里连个官差都这么会说话的吗？正诧异间，看方才说了那一席话的官差将快从袖口掉出来的纸条往袖子里塞了塞。
方知慧还在疑惑，有人却看不下去了，从衙门前的石狮旁闪出来说道：“因为午时该放饭了，这杨仙芝就算长的像天仙也是要吃饭的，姜家那几个长的像癞蛤蟆的也一样，这一拿饭不就碰上了？碰上了不就看到了？”
可关到一起又如何？诚如官差方才在堂上说的那样，不是亲戚吗？其中姜辉同姜二老爷更是父子，怎么会打起来呢？方知慧百思不得其解。
这座“命途多舛”的山石若不是遇到了面前这位姜四小姐，万没有重新“站”起来的时候。
她怎么会知道？她以为姜宇那王八蛋对她再如何不好总还是会念着辉儿的，没成想那王八蛋居然连亲儿子都打！
一想至此，姜二夫人便杀气腾腾的向小柳绿看去：姜宇这王八蛋不仁, 别怪她不义，敢打她儿子，看她不打死他儿子！
这小柳绿肚子里的破金贵血脉她就不信她弄不掉！
儿子捞不出来，这小柳绿肚子里的金贵血脉可不能弄掉！扶着腰叫唤的姜老夫人连忙瞪向姜二夫人，把小柳绿护到了身后：“老二媳妇，你不要胡来！”
不过折腾了一早上，确实要吃饭了，方知慧摸了摸肚子，抱着姜韶颜的手道：“咱们去吃古董羹，要清汤和辣的好不好？”
“当然不是特意的，姜家的人在她眼里都是蛤蟆，”姜韶颜说着，指了指自己，“包括我。”
哦，姜四是问这个啊！回过神来的方知慧“哦”了两声，这才道：“因为我把杨仙芝供出来，让她进去了，所以我出来了。”
方知慧：“……不奇怪。”顿了顿，她又不解，“可是杨仙芝那个人心气高的很，怎么可能特意给姜二老爷和姜三老爷看到……”
“江先生。”掌柜看着目送一行人离去的江平仄，江平仄脸上的神情是他没有见过的复杂和怅然，眼见江平仄许久不开口，他忍不住开口唤了他一声。
“对啊，杨仙芝生的很好看。”姜韶颜说着，看向方知慧，道，“姜二老爷和姜三老爷也是这么想的，盯着瞅瞅，流流哈喇子什么的不奇怪吧！”
梁先生和钱先生看着修补好的虽裂纹遍布，却还是那座山的山石神情复杂，半晌之后，问姜韶颜：“姜四小姐，这……我们能不能拿回文馆去，也好做个念想。”
……
这姜家几个不脱层皮才怪了。
待到再也看不到那一行人说笑的背影，江平仄同茶馆的掌柜才从一旁的巷子里走了出来。
“怎么可能护不住她？”那是一个年轻，甚至可说年少的他一脸倔强的站在那位名动天下的名士面前，说道，“江氏族人再如何无耻也要顾忌你的名望，待她及笄前无碍，之后我会为她寻一个有能力护得住她，也至臻至善的人做她的夫婿，就如同你对江夫人那样，不就能护她周全了吗？”
得了提示的方知慧也没继续纠结什么世子的，却也明白了过来，对姜韶颜道：“你家那个姜辉痴迷杨仙芝，杨仙芝就是他心里的仙女，这姜二老爷和姜三老爷痴痴看杨仙芝就等同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所以他动手了。”
对上已经不想着讨好她的姜二夫人饶是姜老夫人也有种无处下手之感，正在头疼间，那厢的文吏赶紧趁着姜家这几个不再开口的空档敲了敲惊堂木，道：“退堂！”
宝陵县衙门前空空荡荡，眼下是当真没有人了。
李老大夫说话间还特意瞥了眼姜老夫人头上插了七八支钗子跟个首饰台一般的脑袋。
官差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父子、兄弟与叔侄的，互相谩骂，互相扭打。
不错！大家都看着呢！一众百姓看着“伤”了一路的姜老夫人神情复杂：方才那一摔应该挺疼的吧！虽是摔了个屁股蹲，可声音当真不低，想来是真的疼。
可屁股再疼，也没比过腰，姜老夫人惨叫着连忙让李老大夫帮她再看看。
他们宝陵县衙大堂最是公正了, 没看到方才方二小姐也是交了钱才出来的吗？
姜老夫人脸色难看至极：这自打进了宝陵就没一件顺心事, 还当真是奇了怪了！
那场面一想便“有趣”的很，能想到这招式的姜四小姐果然跟季崇言那个让魏家去挖煤的半斤八两，天生一对。
曾经有个江四造了它，如今又有一位姜四给了它新生。脑中闪过了一句文绉绉的话，梁先生和钱先生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些有趣和说不出的意味。
“哪里来的那么多原因？互相看不顺眼呗！”官差没好气的说道, “送饭的才走出没多远便听里头砸了饭碗, 三个人扭打在一起了。”
烟花周：“……”这是学的到的吗？似这位姜四小姐这样想做个不好不坏的人也是要天赋的。
所以才会三个人互相扭打起来。
这么掰掰手指头就能懂的算学问题当然大家都懂。
涓板朵笁.涓涓冧簲.涓涔.锲涢浂
方知慧看着走出来大冬天拎着把折扇在扇的人蹙了蹙眉，有些疑惑的看向姜韶颜，问道：“这谁啊？长的人模人样的，就是脑子看起来不大好使！”
……
一席话既引经据典又叫人听得懂, 什么“恶无大小”之类的, 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堂下的百姓闻言纷纷叫好。
就今日这热闹又能同四邻街坊说上半个月了，接下来就看半个月之后，姜家那两个老爷消停不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