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率给南焉河使了个眼色,默不作声地走出房门,南焉河不由皱了皱眉,迟疑地迈步跟上,心中愈发感到不妙。
“陛下,我怀疑是天成宗师设下的陷阱……”葛率环顾一圈,虽然四周无人,但他还是谨慎地选择了传音。
“整个南境只有三个天成宗师。”南焉河面无表情地道。
“反正肯定不是阵皇前辈,那就只剩下姜燊和卫璟尤了,他们都有嫌疑。”葛率沉默少顷,又道:“陛下认为……”
“呵,如果是姜燊还好说,他是海明姜氏的守护者,他们脱不了关系。但卫璟尤……他跟多个大公都有往来,很难判断是谁请他出的手。可不管怎样,王宫的阵法足以阻拦除合空空尊以外的一切高手,即便是姜燊两人也休想混进来,所以在这次事件中,必有那个内奸的影子!”
南焉河定定地眺望着远处的宫殿阁楼,那一切繁华都未入他眼,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浓浓的寒意和不安,因为他不确定究竟还有谁是他真正可以相信的人。
“温霂的住处只有不多一些人知道,这些人……朕本以为是绝对可以信任的,可事实告诉我,朕错了,而且错得很天真。”南焉河徐徐转头看向葛率,脸上带着讥讽的冷笑,还有些许无法遮掩的疲惫。
“朕不愿意怀疑任何一个人,可是对方一次又一次挑战着朕的忍耐极限,他似乎笃定了朕绝对不会猜到他,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又也许,他是想让朕患上极端的疑心病,直到把身边最亲近的人都逼走,落得个众叛亲离的可悲下场。”南焉河的声音像是浸透在冰河中,没有一丝温度。
葛率久久沉默,因为他不知如何接话,毕竟现在的他也是南焉河的怀疑对象之一。
“你说,究竟是谁出了问题?”南焉河却不容许他回避。
葛率低头行礼道:“臣不敢妄言。”
南焉河的唇边不禁溢出一抹惨淡的笑意,像是风中凋零的一抹枯叶:“明明只是隔着一层肉皮而已,为什么人心如此难以揣测呢?朕猜了这么多年,仍然猜之不透,那些你以为永远不会改变的东西,忽然间就轻而易举地颠覆了,于是之前的那些年就像一个笑话一样。”
葛率仍然没有应声。
“你回去吧。”南焉河也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趣。
他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身为一个破落王室的君主,又有谁会跟他吐露真心呢?每个人都充满了自己的算盘,没有绑定利益的忠诚终究是不可靠的。
南焉河转身走出了几步,身后却忽地传来葛率的呼喊:“陛下……”
“还有什么事?”南焉河没有回头,只是停下了脚步。
“陛下,您还年轻,我们……有的是机会。”葛率顿了顿,缓慢而坚定地说道。
南焉河身形一滞,他慢慢地回转过来,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无畏而张扬的笑容:“哈,朕怎么会被他们这点小伎俩打倒,朕相信温霂,他一定……会回来的!”
……
灰雾越来越深、越来越沉,死气已经浓郁得快化为实质,与那不断呼啸的空间乱流融为一体,仿佛要将一切生命吞噬干净。
玉凌步履维艰地行走在灰雾中,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虽然有茶茗的黑石不断吸收死气,但它连带着会将许多空间乱流一同牵引过来,玉凌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捏印,他都数不清自己施展了多少次雨、叶、茧三字诀了,甚至就连原本遥不可及的幕字诀都有了一些隐隐约约的灵感。
不过进步最大的却是玉凌的空间造诣,在连续多日的高强度推衍计算下,他终于跨入了索幽境界,光凭直觉经验便能察知周围的空间节点,以及乱流的流动方向了。
只是玉凌对此并无太多喜悦的情绪,毕竟他拿着合空空尊的研究成果,随便从里面拎出冰山一角的东西,就足够让他的空间水准前进一大步。而且在有现成的公式模型的情况下,他自身的境界反而不太重要,像雪清泠就从来不在意这些。
“这特么到哪儿了啊?还有没有头啊?”阴神都受不了这日复一日的单调风景了,不,这儿压根就没有风景可言。
“我们差不多走了三四天的样子。”小闇月树道。
这时候玉凌反而没有最初那么焦虑了:“随便吧,我尽力了,急也没用。”
“这鬼地方太奇怪了,我们是被放逐到宇宙深处了吗?”阴神不禁嘀咕道。
小闇月树却突然警觉地道:“哥哥,前面好像有点不对劲。”
玉凌也在同一时刻感应到了什么,硬是顶着周围空间乱流的压迫,整个人往右猛地横移了几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