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自远愣了一下,这竟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这也难怪,因为梁吉成出事,他才不得不帮助老李谈判军火交易,也仅仅是谈判而已,这已经是他份外的工作了。
此时张乃仁提起运输,他这才意识到,军火运输是一个更大的问题!
那是一大批军火呀,估计会有数十吨重!不可能分散,不可能伪装!他需要的是一支能够穿过重重关卡的车队,甚至就是军队的车队!
杜自远轻声问:“请教张先生,以前都是怎么运输的?”
张乃仁摇摇头,“我并不管运输的事。运输的事另有人负责。但现在这个人已经被捕,关在陆军监狱里。杜先生,你们得另外想办法运输军火。”
杜自远点点头。他明白,运输问题必须尽快解决,否则,将前功尽弃!
13-1
夜里,在叶公瑾的秘密住所里,黄枫林把一张照片放在叶公瑾面前。
叶公瑾看看照片,有些疑惑,“杜自远?你怎么注意到这个人?”
“我发现,张伯为和这个人见面比较多,所以才注意到他。”
“这个人是敬业银行的经理,我认识。他没有问题。”
“叶处长,你确定吗?”
“他们之间有生意上的往来,这一点我知道。另外,杜自远也告诉过我,这个张伯为确实可能和共一党方面做着一些生意。”
“他和共一党方面做生意,你不在意?”
叶公瑾笑了,“枫林兄,区区个把共一党的采购人员,不在我的视线之内。”
想必看官们也看出来了,杜自远能逃过黄枫林的侦察,实在是有些侥幸。
但今后还有没有这样的侥幸?容在下慢慢叙述吧。
黄枫林注视着叶公瑾,在心里盘算着,轻声问:“叶处长,这样,我就有些奇怪了。这个张伯为,最近就是和这个杜自远接触比较多。倒没有发现他和其他可疑的人有过接触。叶处长,我可以提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你对左少卿究竟有多少怀疑?我监视张伯为,不能忽略了这个目标!”
叶公瑾静静地坐着,也在心里掂量着。
他回想过去对左少卿的调查,自然也回想起她到二处以后所取得的成绩。
他的内心在矛盾中翻转,怀疑还是信任,像两片磨盘一样,磨着他的神经。
他感觉,这两点,简直就是左少卿的两个极端,完全没有办法重合!甚至,这就像是两个人!
叶公瑾竭力冷静也冷酷地说:“我大约,有六到七成的把握,认为她是共一党!”
黄枫林不由张大了嘴,接着就呵呵地笑起来,“叶处长,六到七成,那就是个十足的共一党了!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在浙江站,只要有一点怀疑,就会坚决处理!在咱们这样的单位,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叶公瑾定定地看着他,冰冷的目光里藏着一丝杀气,“枫林兄,我也不是开玩笑。你这个问题,实际提出了一个我一直在考虑的关键问题。如果左少卿真的是共一党,那么,她的主要任务是什么?请你替我想一想。其实,这也就是,我请你到南京来的根本目的!”
“为了情报?”黄枫林想了想,小声地说。
“你指的是哪一方面的情报?”叶公瑾冷冷地说。
“我们是保密局,我们是专门破获共一党地下组织的。我们的行动,就是情报!”
叶公瑾一声冷笑,目光像刀一样锋利,“枫林兄,你低估她了!这个左少卿,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所抓到的共一党,所破获的地下党组织,超出你的想像!”
接下来,叶公瑾简要介绍了左少卿到任后所办过的案子,福来客栈、南大学生会、中共伤员、松圃里联络站、老餐馆,等等。
“枫林兄,那些共一党地下组织,只要露出一丝破绽,就会被她察觉,并且被她追踪,被她破获。她会为了这个情报吗?”
黄枫林张着嘴,颇为惊讶地听着这一切。
他转着眼睛说:“也许,共一党是有意把这些人卖给你,以增加你对她的信任。”
叶公瑾笑了笑,“闽浙赣游击纵队的副司令,也是可以卖给我的吗?”
黄枫林连连摇头,“不不,不会,那是共一党的高级干部,决不会卖给我们。叶处长,如果是这样,你对左少卿的怀疑就应该只有五成的把握才对,一半对一半。”
叶公瑾呵呵地笑了,“枫林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这个左少卿,可能是共一党,也可能不是,对不对?”
黄枫林也笑了起来,“我也就是这么一说。”
叶公瑾却很严肃地盯着他,“枫林兄,如果左少卿不是共一党,那么,右少卿是什么人?毕竟是她从中条山里逃出来,回到了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