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位老交通却在路上出了事。他在河北廊坊过关卡时,受到敌人的怀疑和追捕。他在临牺牲前将这个蜡封的密信扔进火里。
杜自远等了两个月,未见交通员返回。上级在给他的电报中也未提到此事。
他明白,交通员出事了。他又写了第二封密信,交给另一名可靠的交通员送走。
但那时,已经是一九四九年的年初了,国内的局势已经非常混乱。
华北局情报部秘密离开山西。杜自远指定的那位领导工作调动,去了中央。
这位交通员辗转奔波,直至全国解放也未能找到那位领导。他不得不返回南京。但杜自远此时也离开了南京,不知所踪。
这位交通员,是一个严守秘密工作规则的人。
他为自己未能完成这项任务而自责。他和杜自远失去了联系,就将这封密信密封在一个小瓷罐里,深深地埋入地下。这一埋,就是整整九年!
生活在今天的人,都不知道,在过去的秘密战线里,有太多不为人所知的秘密!也有太多的秘密,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最可痛的,是那些秘密消失的人,就如前面一个交通员,谁能说出他们的名字!
只是想告诉各位看官,这个“水葫芦”在很长时间里,无人怀疑!
九年后,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交通,在南京码头上当缆工。他偶然看见一位赴外地上任的省委领导在南京码头下船。他认出这位省委领导就是当年华北局情报部的那位领导,他埋在地下的密信才得以重见天日。
这些都是后话了。容在下慢慢叙述。
17-2
第二天夜里,左少卿再次来到“旋转门”海棠间时,她对门上的门牌看了一眼。
她回头看看走廊里无人,轻轻拔下门牌下面的钉子,推着门牌转向一侧。门牌的下面出现一个小小的纸条。她取下这个纸条,进入房间。
纸条上只有四个字:“今夜送货。”她明白,军火交易终于成功,今夜就要启运了!她心里感到一丝轻松,这个任务终于告一段落!
老天开眼。就在左少卿看到密信的这天夜里,下起了淅淅淋淋的小雨。至午夜十二点时,小雨变成了中雨,且持续不断。
雨夜,永远是秘密行动的好时候!
17-3
潮湿的风在南京的大街小巷里飘动着,也飘动在南京的轮船码头上。
常福穿着一身便服,站在码头边的雨篷下,看着空旷无人的码头,看着雨水冲刷着苫布下的货堆和停靠在码头上的一艘渡轮。那艘渡轮已经亮起了航灯。
廖凤山悄悄地走来,站在他的身边,轻声说:“常先生,快了吧?”
常福点点头,“快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廖凤山,“廖会长,这是你的那一份,请收好。”
廖凤山从信封里抽出一张支票,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他将信封收进怀里。
他问:“常先生,这个生意结束后,你怎么着?”
常福向不远处站着的两个士兵点点头,“我不知道,可能还得回去。”
他眼睛里藏着忧虑。他小声说:“廖先生,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你说。”
“能给我弄一支枪吗?现在。”
廖凤山注意地看着他,点点头。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支小手枪,“这是我自己用的,你拿着吧。只是,兄弟,不可鲁莽呀!”
“我知道。只是为了万一。”常福把手枪插进裤子口袋里。
这时,他们都听到隆隆的汽车声。片刻,十几辆蒙着帆布的载重卡车开到码头上。
有人从值班室里跑出来,向卡车挥着手。卡车一辆接着一辆开上渡轮。一些士兵从卡车上跳下来,四面察看着。
从渡轮里跑出一个人,打着一把雨伞,在卡车之间穿行。他每看见一个士兵,便递给他一个信封。那些士兵靠在卡车旁,打开信封看,互相露出笑脸。
十几分钟后,渡轮一声长鸣,缓缓地离开码头,顺江而下。
常福和廖凤山默默地看着,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知道此后大约的过程。渡轮两个小时后会停靠在一个小码头上。按照约定,第二十军的一个连会在那个小码头上担任警戒。卡车上岸后,会停在一片小树林里。到夜里时,卡车会继续南下,直至共军游击区。共军会有一支部队在那里接货。
至此,军火交易结束!
17-4
这个时候,左少卿正在二处会议室里,和许多军官一起,在桌上整理检索档案,从中收集有关军队异动的情报。
除了这里,各个办公室里的人都没有下班,也都在做着同一件工作。二处的人几乎都在忙碌着。
这时,柳秋月悄悄地进来,在左少卿耳边低语几句。
左少卿向她点点头,就和她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桌另一边的右少卿,抬头盯着姐姐的背影,眼睛里藏着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