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过了十分钟，嚎哭的陈三虎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从地上爬起来，用他肮脏的大手，捧着左少卿的手，使劲地亲着，真仿佛跑丢的孩子又看见了亲娘。
10－2
天完全黑的时候，左少卿把他带到一家小酒馆里。
她要了两个凉菜，一瓶白酒。她把酒满满地斟在两只大碗里。
她说：“三虎，来，喝一口吧。”
陈三虎这个时候已经兴奋得手舞足蹈，满面红光，不知该怎么坐着才好了，一张粗陋的脸上满是喜悦。他双手捧起碗，和左少卿碰了一下，深深地喝了一大口。
这口酒下了肚，让他又有点激动起来，咧着嘴说：“主子，我就是傻，我也切记着，在南昌的时候，你被那个王八蛋拉走的那一天！那时，我就跟没了娘的孙子一样，哭得哇哇的。我那个哭啊！哭我再见不着主子了！我傻呀，我笨呀！我们去南昌的机场追你，找你！我哭啊，我们就是没有找着你呀！”
左少卿拉着他的手，摇了摇，说：“我知道。咱们再喝一口。”
他喝了酒，一脸傻笑地看着左少卿。
但他开口问的却很明白，“主子，啥时候回来的？”
左少卿点点头，“有几天了。”
陈三虎向前伸出脖子，很神秘地说：“那，您是，有事？”
左少卿又一点头，“是。”
陈三虎仰脸又喝了一大口，哈着气说：“好，主子，您说，为国还是为共？”
左少卿微笑看着他，轻声说：“为共。”
陈三虎就一拍桌子，“好，为共好！我就愿意为共！”
左少卿笑着说：“怎么样，你没问题？”
陈三虎把他那颗大脑袋一晃，“问题？啥叫问题！主子，我就是傻，就是笨！你也记住我一句话。您把我陈三虎的这个脑袋拎在手里，哪天你想听一个响儿，你就抡起来可劲儿摔。我要是不给你响一个脆的，我就是裤裆里的……裤裆里的……”
他咧开大嘴，傻笑起来，“主子，我说粗话了。”
左少卿笑着向他点点头，“三虎，我听明白了。我也记在心里了。”
陈三虎嗬嗬地傻笑着，“主子，你记着就好！”
后话，陈三虎这颗脑袋，果然为了他的主子爆了一个脆响。这真是后话。
左少卿和陈三虎分手时，问他：“三虎，兜里还有钱吗？”
陈三虎此时一脸的傻笑，从口袋里掏出几毛钱放在桌上，“主子，就是这些。”
左少卿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大票，塞在他的手里，“三虎，这几天好好的，听明白了吗？不要惹事，不要喝多了。过几天，我安排好了，还会来找你。带你走。”
陈三虎咧着大嘴笑着，“成，成，主子，我好好呆着，等您吆喝，等您带我走。”
10－3
夜很深的时候，左少卿终于回到家里。这个时候，柳秋月正愁容满面地等着她。
傅怀真开的门。他腰上扎着围裙，弓着腰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姐姐，劝劝我的月儿好不啦。她吼吼地朝我发火呀！还叫我滚开。月儿从来没有这么对我说过话，我好难过的，你知道吧。”
左少卿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傅怀真急急地说：“我好好和她说的呀，明天我给她借去还不好么？姐姐，她朝我发火呀，我好难过的。”
左少卿问：“你要去借什么？”
傅怀真捂着半个嘴，“借钱的呀。”
左少卿明白了，柳秋月是为钱而急。
她笑着说：“这么晚了，你系着个围裙，还要做什么呀？”
傅怀真笑着说：“下一点挂面好不好？月儿怕你还没有吃过饭，要饿肚子。”
左少卿向他摆摆手，“不用了，我吃过饭了。钱的事，我去和秋月说。”
10－4
左少卿进里屋的时候，隐约感觉自己今天有点过分乐观了，甚至是盲目乐观了。她必须更谨慎一些才好。
说到底，“伊公子”账户里的钱，目前还是天边的月亮。怎么自己的手底下就那么松？刻印章的时候，一时高兴，多给了双手如鹰爪的老先生十块钱。见到了三虎，一时感动，也塞给他二十块钱。可是秋月却在家里为钱发愁。我太不应该了！
左少卿轻轻在柳秋月身边坐下来，把口袋里所有的钱都掏出来，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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