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瞬间浮现出在“蜀川号”上出现的那两个年轻人!还有他们手里提着的皮箱!她现在才明白,重要的不是那两个人,而是那个皮箱!
炸“克什米尔公主号”的炸一弹,就是放在这个皮箱里送到香一港来的!
她轻声问:“是四月五日?”
曾绍武立刻说:“就是那一天!你怎么知道?”
她咬着牙说:“那天,我也在船上!于志道请我去海上兜兜风。于志道说,陈荫堂让人给他送衣服来,要搭他的便船到香一港来。妈的,陈荫堂是骗于志道的!这个混帐东西!”
曾绍武点着头说:“骗不骗我不管。但炸一弹确实是‘蜀川号’送过来的!中共那边已经掌握了这个情报!香一港警察一定会抓于志道!左少,他可能也有危险了!”
左少卿瞪着他,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些王八蛋,实在是太可恶了!
最近一个多月来,于志道的“蜀川号”货轮已经跑了两趟运输!一次是新加坡,还有一次是日本。每一次,于志道都想请她一起去海上兜风。
但她实在不想把时间消耗在海上,就都婉言谢绝了。
这时,她想起来,于志道临走时说过,他要在五月十二日回来。
他妈的,就是今天呀!他抵达九龙仓码头时,也是夜里十二点到凌晨一点钟之间!这个时间点有利于他走私。
左少卿立刻看了一下表,现在已经是十点多了。她要想通知于志道,就得赶快走!
她站起来说:“曾先生,我要去试试,能不能通知于老板。”
曾绍武立刻说:“你要当心一些,也许警察已经封锁了路口,等着抓咱们呢!”
左少卿说:“我会小心。”她这么说着,就已经出了房门。
16-30
外面的夜里有一点凉,左少卿把短外衣穿上。
街上仍然有许多人,商店的门都开着。舞厅里传出来刺耳的音乐声。
这个时候,香一港的市民还不知道香一港警察正在全面捕捉台一湾特务。但他们明天早上,一定会知道!香一港的报纸是很快的!
左少卿走了一段路,很快就拦了一辆出租车。
瘦瘦的出租车司机扭回头说:“太太,你去哪里呀?”
左少卿略略地犹豫了一下,就说:“先去花园道,从那里过一下。”
司机说:“那可是要绕路的呀,你要想好。”
左少卿说:“你开车吧,我知道。”
自从第一次出海回来之后,于志道就在花园道租一套小小的洋房。里面的院子可以停放两辆车。洋房上下两层。上层他和杨志住,下层则是他请的会计和业务主管办理业务的地方。
左少卿乘坐的出租车在光怪陆离的街道上行驶着,很快,也很平稳。
但是,当出租车一拐进花园道的时候,左少卿就看见,于志道的洋房前停着两辆警车。两个警察站在汽车旁,向院子里张望着。
洋房里的灯都亮着。显然,警察正在里面搜查。
这个情景证实,曾绍武对她说的话是真实的。
她无声地看着灯光明亮的洋房,还有外面的警车和警察。出租车缓缓地开了过去。
司机说:“太太,这里就是花园道了,你要去哪里?”
左少卿说:“往前开,在前面街口左转,去九龙仓码头。”
16-31
出租车拐上广东道。这里的行人和车辆要少一些,出租车很快地向前开去。
左少卿心里却在思考曾绍武对她说的,有关“克什米尔公主号”事件的种种情况。
“克什米尔公主号”事件发生后,香一港的报纸连篇累牍地刊登种种猜测和分析。有时,也会转载一些西方报纸和大陆报纸发表的消息。
她很自然地想到,到目前为止,大陆和美英台一湾之间,进行的是一场外交战,也可以算是一场舆论战。
她大约看出来,大陆方面逐渐占据了上风,世界舆论对美英和台一湾方面并不利。
现在,按照曾绍武的说法,大陆方面向香一港英国当局提供了台一湾特务的情报资料。那么,这场暗战已经进入到新的阶段了!
她再次深入考虑,步步向前推演分析,就隐约感觉到,这个新的阶段,有可能就是大陆方面策划的“星辰”计划!
这个时候,她一时还想不清楚这个“星辰”计划的具体内容,以及大陆方面的目的。她想,有时间的时候,她一定要认真思考一下。
十二点差一刻钟时,出租车到了九龙仓码头。
左少卿很快付了钱,让出租车走了。
她向四面看了看,周围很安静,几乎没有什么人。
偶尔有运货卡车从码头里开出来,轰鸣着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