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上门,打开手里的小纸方。她猜想这是铿一写给她的,纸条里果然是铿一清秀纤细的笔迹。她兴奋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努力定住眼睛,看纸条上的内容。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中午十二点,四号码头等我。即焚。”
钱玉红反复看了几遍,确认理解全部意思。
她没有费心去找火柴,直接就把纸条吞进嘴里。
她快乐得全身都颤抖起来。铿一是如此在意她,惦记着她。铿一这么快就做好了准备,要带着她离开。
她在心里想,铿一呀,我发誓今后只和你一个人在一起,决不再欺骗你了,决不再做对不起你的事了!铿一,你一定要相信我呀!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钟,现在的时间是八点过十分。
按说,她有充足的时间去港口的四号码头。但是,她也不傻!左少卿都已经到过这里了,就想从她嘴里知道铿一的下落!
所以,她一定要早一点出门,在路上多用一点时间。
她决定再等十分钟。监视她的人一定看见那个小男孩了。这个时候,他们的警惕性就会很高。至少十分钟后,他们的警惕性才会稍稍松懈下来。
她向周围看了一眼,拿起一只她每天买菜用的篮子。她把书包放进篮子里,这样会更好一些。十分钟后,她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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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去了菜市场。菜市场里人很多,小贩们大声的吆喝着。
她在人群里左钻右钻,然后就拐进一条小巷里。她急匆匆地走着,不时回头观望。她虽然没有太大的把握,但仍相信没人跟在她的后面。
上了大街后,她开始不断地换乘公共汽车。
有时她在距离汽车站很远的地方停下,左右张望着,似乎在找人。
但公共汽车来了之后,她才急忙向汽车跑过去,在关门之前跳上车。
她紧张地看着汽车外面,有没有人突然上了车,有没有人在汽车后面追赶。
谢天谢地,都没有。她终于相信,她现在安全了。
差二十分钟十二点时,钱玉红到了港口四号码头。
码头上的乘客永远是那么多。天知道他们为什么都要涌到这里来。他们提着行李,扶老携幼,匆匆地奔跑着,大声呼喊着,没人向她这里多看一眼。
钱玉红站在墙边一个宣传栏的旁边,半个身体隐在宣传栏的后边。
她紧张地注视着每一个从她面前经过的人。她不用去寻找,她相信只要铿一一出现,她一定会认出来。她就会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走,不管他会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
但是,时间正在渐渐地流逝,铿一仍然没有出现。
一班轮船靠岸了,许多乘客涌下船,然后像水一般向四处流去。
许多乘客涌了过来,仿佛逃难一般涌上轮船。一班一班的轮船靠了岸,又一班一班地离开。附近的乘客忽多忽少,周围的喧哗声时起时落。
钱玉红的脸色更加苍白,她提着书包的手甚至开始颤抖。
她内心里的一根神经已经绷得很紧了,即将绷断了!她从昨天晚上起就没有吃饭,但她一点饿的感觉也没有,她的肠胃似乎已经停止工作。
她的全部精力,全部意志,都集中在眼睛上,努力向周围的乘客群里张望。
大约到下午六点钟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这个时间,这是左少卿记忆里的时间。
钱玉红察觉旁边有一个人,正在慢慢地向她走过来。
她扭头向走过来的那个人看了一眼,立刻就把头转向别处。
此时,她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她的嘴唇瑟瑟地抖着。她心里的那根神经就要绷断了。
走过来的人,正是左少卿。
左少卿走到她的身边,非常痛惜地看着她。
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轻声说:“玉红,走吧,回去吧。他不会来了。”
钱玉红猛地向她扭回头,她的眼泪正如泉水一般涌出来,哗哗地流下来。
她向左少卿尖叫道:“你胡说八道!你胡说八道!铿一一定会来!一定会来!你走开!快走开!不要缠着我!”
左少卿到了这个时候,才隐约知道,“水葫芦”的名字可能叫李肯一或者季肯一。
秋月的手下,曾经在重庆铜梁县的民政登记处查到她的婚姻登记。男方可能姓李,或者姓季。她不确定是不是这三个字。最后给她确认这个名字的,是杜自远。
杜自远说:“我查到这个人了,他叫李铿一。”
现在,她知道钱玉红在哭泣,更知道她心里有怎样的痛苦。她非常同情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