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温柔, 微风宜人,轻柔拂过,不觉吹动衣袂,飘然静美。
我与琬儿就这般随意盘膝,于凉席上相互依偎彼此依靠着,四周虫鸣之声此起彼伏,却丝毫无法扰乱依靠在我怀中闭目养神之人的心绪。
她就静静地靠在我的肩头, 仿佛早已融入这静谧的夜,一切都显得那般美好。
我则一脸痴痴地瞅着怀中的佳人,仿佛怎么看都不够一般,似乎早已将不远处的那朵静立迎风伸展腰枝、含苞待放的“月下美人”给遗忘了。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蒹葭河畔芦苇碧色苍苍, 深秋白露凝结成霜。 我那日思夜想的人儿, 她就在河水对岸一方。
现在我那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在我怀里,可我确有种恍恍惚惚地迷失感, 惶恐着伸出触摸的是镜中花、水中月, 如梦似幻。
不觉身子又往琬儿身上多靠了几分,可却又担心会打扰到佳人,旋即身子僵住不敢乱动。偷瞄了琬儿几眼, 却并未见她有不悦之色, 这会儿又突然担心莫不是自己的怀里太过舒服了, 琬儿熬不过睡着了吧?
明明是来一道守着琼花花开的?!
我心中不禁哀叹一声, 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月下美人”, 暗自嘀咕着,昙花一现,果然是需要机缘的么?
不知道我们还有无机会等到那日到来啊?
一念至此,心中不甘有之,失落有之,对怀中之人的爱怜却是更甚了……
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她娇美的容颜,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紧张了,似觉在做坏事一般,激动和忐忑让我不觉屏住了呼吸,还尽量放缓了动作。
长袖自然而然垂落置手肘,露出手臂肌肤一片,我的手心也渐要抚着心爱之人的脸庞,却在一声轻柔地询问声中,手疆在了半空……
“你,想作甚呢?”
我心咯噔一下,有被抓了现行的慌乱,灵机一动,随即将手直直伸了出去,边呵呵笑着边解释道:
“媳妇儿,咱带来的熏香似乎一点用处都没有,这儿有风,一吹哪儿还有甚么功效,为了不让媳妇儿受蚊虫滋扰,驸马毛遂自荐,义无反顾为媳妇儿驱虫喂蚊!”
说完,还煞有介事地将袖子拉开一些,挥动手臂,真打算驱虫喂蚊了。
琬儿被我这举动惹得哭笑不得了,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伸出手拉搭在了我的手臂上,压了下来,然后好好帮我将袖口拉好。
我脸不禁微微一红,急忙转移话题,试探一般的言道:
“媳妇儿,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刚才的举动绝对被媳妇儿瞧见了,一定瞧见了!
高辰啊,高辰,你的一世英名啊,一朝尽丧,这般乘虚而入,绝非君子所为啊!
要乘虚而入,也应该光明正大的来啊,哎,失策,失策啊!
我的所思所想放佛尽数都写在了脸上,琬儿在我眉间一点,颇有些恼,就知道我又在胡思乱想了,道:
“你这般能闹腾,我还睡得着么?”
我不禁咋舌,反正都被抓了现行了,索性“破罐破摔”,一把将琬儿搂在怀里,耍起无赖来。
琬儿被人陡然抱紧,一时间也挣脱不得,微微红了脸,粉拳轻捶了我一下,嗔怒道:
“作甚呢?”
“自是为媳妇儿驱虫喂蚊了,把媳妇儿你抱在怀里了,蚊虫想叮也便只能叮我了。”
我说的还颇为理直气壮,不依不饶。
琬儿又好气又好笑,言道:
“可你抱得太紧了,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闻言,我脸一红,感觉是好心办了坏事,忙恋恋不舍地松了手。
瞧着我像个孩子般嘟哝着个嘴,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甜美微笑来,主动伏在了我怀里,双手环住了我的脖颈,此时此刻,显得十分温顺可人。
我不禁一呆,随即痴傻笑了两声,一脸的满足受用表情,心中自是说不出的甜蜜愉悦了,忍不住抚着琬儿的香肩,十分得意地轻轻摇晃着。
被摇晃得有些头晕了,琬儿不禁出生提醒了一句,道:
“好啦,你这呆子,稍微安生些,不是来一同赏花的么?”
闻言,我撇了撇嘴,露出有些失落的神色来,言道:
“都说花好月圆,良辰美景,今晚月色迷人,可好花却未必有缘一见啊,着实可惜了,亏得我们守候多时,也不知到头来是否竹篮打水了?”
琬儿知道我对此花期待已久,却迟迟未见其花开绽放,难免心中失落,便柔声劝勉道:
“怎么,这便失去耐心了么?”
美好的东西都是值得人多花时间和精力在上边的。
我嘴角微微泛起一丝苦涩来,言道:
“不是失了耐心,而是心急了……”
我怕到最后依然没法赶上。
“这可不像是你呢?”
我闻言微微一笑,好奇地追问道:
“哦,那琬儿觉得,如何才是我?”
“懂得隐忍蛰伏,韬光养晦的人,是最不易心浮气躁的呢。”
我尴尬一笑,微微皱眉,问道:
“这是在夸我么?应该实在夸我吧!”
琬儿撇嘴一笑,对我已经无可奈何了,只能是随声附和,柔声言道:
“是,是在夸你。”
我脸上笑意更浓了,显然琬儿的甜言蜜语让我受用得紧。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种个性又容易让人误会什么,忙开口询问道:
“我多思善谋,在别人眼中看来,是否太过诡计多端了啊?”
琬儿表情闪过一丝奇特,饶有兴趣地问了我一句,道:
“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高家嫡长孙,本宫的驸马督尉,什么时候也开始在意别人的目光了?”
我撇了撇嘴,嘟哝着道:
“别人的目光自是无需在意了,但是媳妇儿可就与别不同了,我这不得在意你和你在意之人的目光么?”
琬儿闻言,若有所思的沉吟了片刻后,似乎在思忖着我话语中的真意,喃喃道:
“我在意之人?!”
旋即恍然大悟,言道:
“驸马说的,可是萧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