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有一人。”
此话一出,潘天成的目光顿时微缩,连脸上的笑容都不由得收敛起来。负碑说的十分平静,但就是这样他才深切地感受到了其中的决意,对方是带着不死不休的觉悟找上自己的,若是换个人他恐怕还会怀疑其虚张声势,但站在他眼前的人可是那个烛龙宫的后裔。
那个为复血仇不惜于天下宗门玉石俱焚的烛龙宫!
潘天成轻哼一声:“你以为你们螭龙宫投靠了那群妖物就能一步登天了?当年讨伐烛龙宫的门派如今依旧散布九洲,只要今日的消息传出去,那群妖物会愿意为你们与天下众修为敌?”
说到这里,潘天成又露出了一副戏谑的笑容:“若你们这些烛龙宫余孽老老实实去中洲与凶兽为伍也就罢了,但你们今日却出现在了此处,这就注定了你们身死宗灭的下场!你若死,出去之后本门主就会亲自带人剿灭其他余孽!你若活,天下忌惮你螭龙宫只会覆灭地更快!”
话音落下的同时,潘天成挥舞着两柄人头大小的铜锤腾身跃起,土黄色气息轰然散发而出。霎时间,似是呼应在潘天成一般,整个大地都不禁颤动起来,然后随着其落下,漫天的土黄色气息猛烈地贯入了其铜锤之上,最后人落、锤落!
“轰——”
恐怖的巨响,犹如山川砸落,一时间飞沙走石、山摇地动!稍远处的负碑只觉大地突然将自己抛飞了起来,随即脚下地面蓦然裂出一道巨大鸿沟,好似要将他吞噬进去,然而还没等他落下,裂缝中已是伸出大量尖锐无比的地刺,直指他而来!
这些地刺散发着浓烈的土行气意,其坚固恐怕能洞穿玄品宝衣,且密集如杂草,根本不给负碑任何躲闪的位置,犹如一座剑山突然出现在了他脚下。
然而负碑亦是不慌,他那锤炼了上千年的身躯又岂是玄品宝衣所能比拟,只见其毫无畏惧地便直接踩了上去,没有呼喊更没有鲜血,有的只是山石不断崩裂的响声!石山也好、剑山也罢,他如履平地!
刀山火海行千年,何须惧山石!
见此情形潘天成也并未失意,能让他看不出深浅的炼体修士起码也是龙象境巅峰,面对造化死境的炼气修士也有一战之力。更何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方出自螭龙宫,炼体的本事岂会有差?这点攻势就能让对方受伤反而才会让他惊讶。
所以一击未平,他就已经准备好了下一波攻势,只见他双锤高举,而在其更上方一道莫大的虚影正于未散的土尘中逐渐勾勒出来,似锤更似山!
似有所感的负碑抬头看去,飞扬的尘土中不知何时竟出现了道巨大的阴影,几乎将天空都遮住半边!他双眼微眯,用蒲扇般的大手扇了扇前面的尘土后便继续举步前行,朝着那阴影而去。
仅一个照面,负碑脚下以凶兽皮制成的鞋子就已经破烂不堪,所以他只得就这样用赤脚地走在尖石之上,随即令人牙酸的碎石声不绝于耳,同时也传到了潘天成的耳中。这脚步声相当于嘲讽,告诉潘天成有什么招数便使出来吧。
潘天成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但脸上却不禁多出了一丝笑容。
“还以为你有多能忍呢。”他先前之所以说那么多话,也有攻心的意味在其中,心乱则身乱,生死之战赌的就是谁先露出破绽,他不怕负碑有动作,就怕负碑真如之前表现地那般平静淡然,那样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心中说罢的同时,潘天成头顶的法术也已准备妥当,于是就看他神色一狞,全身绷紧,犹如力士扛鼎一般将手中的铜锤再度挥下!
刹那间,整片天地的风向都为之一变,逐渐澄清的空气竟又一次变得浑浊起来,仿佛有巨、物行走在漫天的飞沙之中,搅动着天地风云!
逐渐迫近的巨大虚影尚未现出真身,恐怖的狂风就已经先一步刮到了负碑之处,将他的衣袍吹地猎猎作响,同时也将漫天的沙尘带走了不少,于是负碑终于看清了头上落下之物,那是一座山。
说是山,但大小恐怕还是不及真正的山川,但其形其势,几乎与山岳无异,至于是否能有山岳之重,那只能试试才知道了。
负碑就是这么想的,虽然一切的征兆都在说明着一件事,那就是虚影非虚,这山岳的重量绝非徒有其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