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妥,但话已经说出来了,只能故作冷静,等着他接下来的刨根究底。
但顾飞扬却没再问下去,只走到她身边,抬手将她手上的蜡烛扶正:“小心,要滴到地图上了。”
“嗯。”
后者微微勾唇,看她低头假装看的专注,实际上盯着一个地方已经看了老半天。
他双手环胸道:“你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啊?问题倒是没看出什么……”明玉珠略有局促:“那伙水匪背靠河堤,也不是什么天堑之地,应该不难攻破,只是我们人少,就算攻进寨众,也难有胜算,甚至会全军覆没。”
“马青就是这个意思,他怕我带这些人去送死。”
“但如果能再多一批人马,前后夹击,还有胜算。”
顾飞扬顿了顿,子丑跟他说过,爷爷派了寅卯带人在暗中保护他,如果他动用靖平王府的精兵,说不定可以搏一搏。
但这是他第一次剿匪,也是第一次带兵,此战无论输赢,将来有人再提起他顾飞扬的时候,只会说他是个靠爷爷的孬种!
若有此诟病,将来就算给他千军万马,他也没脸统率!
“不管是长驱直入,还是前后夹击,都太过低端!自古以来,以少胜多的战役可没有这样的。”
明玉珠笑道:“不知殿下有何良策?”
“现在没有,”他揉揉鼻子:“此事还要再从长计议,说起来,你们禹城郡主一向用兵如神,你就没学到什么皮毛?”
明玉珠这才明白他为何要带自己前来,她哪是想让自己给他出什么兵法计策,他是想试探自己到底是不是禹城郡主的副将!
她故作不解道:“让殿下失望了,我虽敬仰郡主,却对郡主的兵法一窍不通。”
顾飞扬一脸狐疑的看看他,索性也不再探究那许多,只道:“收拾了地图睡觉吧,别的事明日再说。”
“好,那在下告辞。”
她说着便卷好地图要出去,只听外头子丑一声大喝,又有一个不速之客被他扭送了进来。
来人是季停。
这青年男子哭丧着脸道:“你轻点,轻点。”
子丑不仅不轻,还在他胳膊上多用了一层力道:“鬼鬼祟祟在殿下帐前做什么?”
“我,我就是想来问问殿下,什么时候剿匪……”
顾飞扬没好气道:“小爷什么时候剿匪用得着跟你说吗?再者说来,眼下已经到了仓玉河一带,你怎么还不走?”
“我,我这不是想留下为殿下出一份力吗!”那人可怜巴巴的看着顾飞扬道:“殿下就留下我吧,我对那水匪也是恨之入骨,相反,对殿下却十分敬仰!”
“敬仰?”顾飞扬冷嗤:“小爷可没什么好名声!”
“不不不!您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位来剿匪,却没入仓玉城的将军!小人不敬仰您敬仰谁啊!”
“这么说,你知道其他人?”
“当然!殿下,能不能先让这位壮士放开我?我,我胳膊要断了……”
顾飞扬示意子丑将他松开,只听季停倒抽一口冷气,揉揉胳膊,这才说道:“方才,来找殿下那位李大人,就来过三年了!”
“剿匪三年,一无所获?”
“也说不上一无所获吧,起码他走的时候带了好些东西,小人斗胆猜测,应该,是从水匪哪里缴获的战利品吧!”
“那他所带人马,可有折损?”
“禁军何其威武!怎么可能有所折损!”
“那水匪呢?”
“水匪当然有所折损,每年禁军走后,不多不少,水匪都得休养生息一个月才能恢复元气!重新祸害百姓!”
“殿下!”子丑义愤填膺道:“这些人就是只拿俸禄不干好事的朝廷蛀虫!”
顾飞扬没吱声,不过瞧他脸色不好,指节捏的咯咯响,应该也是气的不轻。
只听季停又道:“世子殿下便留下我吧!若要诛杀水匪,我定然第一个冲在前头,生死不论!这次怎么也得把水匪打的屁滚尿流!起码让他们两个月爬不起来!”
明玉珠反是笑道:“两个月?你这雄心大志未免太短!有咱世子殿下在,怎么着,也得两年不是!”
顾飞扬没好气的看她一眼:“你可真了解小爷!”
“好了好了!苦着个脸做什么!子丑,你把季停带下去吧,留不留改日再说。”
季停急了:“怎么着!殿下是觉得我不行吗?您别看我不如这位肌肉扎实的壮士!我武功也不弱,不比你手底下的兵差!”
“啰嗦!”明玉珠沉声斥道:“出去!”
这两个字登时让另外三人同时一凛,尤其是子丑,竟然还真就糊里糊涂的拉着季停从帐篷里拖了出去。
不过出去的时候他依旧一头雾水,满腹疑惑:他怎么这么听明珠的话?
夜风一吹,清醒了大半。
季停奇怪道:“这位小大人是什么人?怎么还能替世子下令?”
“啊?”子丑也有些慌乱起来,是啊,明珠哪来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