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起风的时候吹着戈壁黄沙,几乎叫人睁不开眼。
但蚩然部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气候。
早年间,蚩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部落,被别国驱逐这才成为居无定所的游牧者。
再往后,随着部落不断发展壮大,出过几位他们口中的英雄,带着部落一路往东,觊觎着中原的富足和丰饶。
从一开始的不被重视,到后来成为大沛劲敌,蚩然并没用多长时间。
这些年,蚩然一族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的发展着,壮大着。
面对禹城,与其说他们是侵略者,不如说他们是强盗。
当年他们并不会真的去侵占中原城郭,一是无法保障后方补给,二是习性不同,无法融入其中。
作为强盗,他们热衷于烧杀抢掠,中原在他们眼中成了待宰的肥羊,缺衣少粮没女人的时候,便掠夺一次,所到之处烧杀抢掠,灭门绝户,既刺激又新鲜!
但从哀帝时起,中原也日渐衰弱,蚩然一族出了一位高瞻远瞩的首领,提出要将大沛取而代之的想法,蚩然这才开始大规模的组建正规军队,成为真正的侵略者。
但这样的侵略者却遭遇了明玉珠的重创,直到杀了明玉珠,他们才从被这个女人支配的恐惧中活了过来。
但这样的快乐并未持续多久,如今,这个女人,又回来了。
都说她一开始并没有死。
但蚩然人相信,她一定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带着不甘复仇来了!
兴许,她会乘着这样的黄沙,突然出现,手上弯刀毕现,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守卫营地的蚩然兵用纱布捂住了口鼻,在风沙之中明明睁不开眼,却又极力将眼瞪的滚圆。
“来了!来了!”他用蚩然语向身后示警:“明玉珠带着她的兵从地狱爬出来了!”
隔着漫天飞舞的黄沙,一群黑色的影子如魑魅魍魉一般逐渐靠近。
蚩然兵一开始还想去努力辨识那夜色之后掩藏的是敌人,还是幻影。
但当他们看清一切的时候,禹城将士们的长枪利刃已经终结了他们的性命!
“冲啊——!”
随着战鼓擂动,风传千里,身着甲胄,捂住口鼻的禹城将士们恍如狼群出动,瞬间便攻入了蚩然的西南营地,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夜色中,刀剑相击,血肉喷溅,你来我往间尽是一片杀伐之音。
禹城的将士憋的太久了,既窝囊又委屈!
他们急需发泄,也急需证明自己!
他们不是孬种!他们能夺回山河!亦能守卫家国!
一片混战中,明玉珠一刀劈开了中军帐,内里扑出数人,弯刀绕颈直向她逼来,她背身后仰避开弯刀,如游鱼一般瞬息逼近!
但听噗嗤几声,那几人的喉管已同时被她破开!
越过这几人,她冲进帐内。
灯火俱灭的军帐中,对面破了一条大口子,狂风卷席着黄沙一并向她扑面而来,一人早就从破口处逃了出去,慌不择路的抓住一匹马,一边挥着弯刀砍向拦路的士兵,一边向西飞速逃窜。
“郡主!要追吗?”
明玉珠抬手道:“不必,他就是吉老六?”
“是!曾在关外郡守门下做幕僚,后来叛逃蚩然,如今已经当上蚩然的守备!”
“权当是给蚩然送个报信的吧!”明玉珠话音落,劈手接过身侧砍过来的长刀,再次加入到外面的混战中去。
而这场风暴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停,日出东方之时,土墙枯树皆被覆盖了一层风尘黄沙。
吉老六的快马已经快不起来了,他深一步浅一步的向着蚩然大营的方向奔去,眼看大营近在眼前,他又噗通一声从马背上摔落在地,吃了满嘴的沙子。
踉跄着爬起来,一边吐着嘴里的沙子一边歪三斜扭的向前跑。
驻守大营之外的蚩然士兵见了他快步冲上前质问,他手忙脚乱的掏出腰牌。
蚩然士兵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将人搀了,连拖带拽的弄进大营。
“明!明玉珠回来了!明玉珠回来了!”
一进主帅的营帐,吉老六被丢在地上,忙不迭道:“大首领!明玉珠回来了!”
如今蚩然的大军首领图索正坐在主位之上,他身着铠甲,足踏兽皮,怒目而睁的模样像极了一头花斑老虎。
“明玉珠?!”
“对对对!”吉老六连忙哭道:“明玉珠!禹城郡主明玉珠!她来了!她带兵夜袭西南营地,我们已经全军覆没了啊大首领!”
话音落,营帐中其他首领也都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