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准备妥当,路上一人独处时他才想起来,先前一直忙着自己的事,竟把叶苍忘在了脑后,于是派人将少年找了过来。
再一次见到叶苍,叶池发现这个少年又长高了一些,总算有了些挺拔的样子,脸上轮廓也更显硬朗,只是依然沉默如昨。叶池不以为意,反而觉得这样刚好,他不太喜欢高调轻浮的人,更欣赏沉稳淡定的性格。
如今的少年不再想前几次见面那么紧张了,对于他的问话能做到言之有物,叶池欣慰地点点头,拿出了一本自己颇喜欢的字帖。原本是想着能在这车上教叶苍习字打发时间,结果等着上了路他才发现他想得太天真了。
这里可不是京城中宽敞平坦的大街。如今没有水泥柏油,哪怕是专门给达官贵人走的官道也都是土路,车马走过,尘土飞扬。
加上中原地区二十年内换了三个朝代,百姓因战争流离失所,直到如今也没能恢复过来。偏偏周朝自上而下奢侈成风,皇帝好大喜功,为了扩建宫殿而强征徭役,至于与百姓生活相关的其他设施反而被放到了一边。
这官道上不知多久没人维护,坑坑洼洼,间或有硬石土块等物挡在路中,即便牛车里为了舒适已经垫了好几层褥子和毛毯,依然没起到多少减震的作用。
在现代的时候叶池不晕车不晕船不晕机,来到这里,没坐上一个时辰发现自己原来晕牛车。
车上摆放着令人齿颊生津的蜜饯,然而叶池是一口都吃不进去,脑袋在这样的晃荡中迷迷糊糊,胃里也不舒服,昏昏欲呕。
不知是因为在车上太折腾,还是叶池的身体太差,半路上他竟然又病倒了。
这下子叶池反到觉得比先前舒服,至少因为病情他一路昏昏沉沉,好歹不像最开始那么难受了。
但是叶管家等人却十分担忧。
车队里当然不会少带了药物,不但有各类药材,还有一些疗效好的中成药和处方药。郑御医上前给叶池诊过脉以后,认为是因路上太过劳累,叶池的身体才会承受不住。
于是叶管家下令让大家加速赶路,尽快进入兖州境内。
兖州边界与司州相接的地方是陈留郡,此处是叶池的封地,上有侯府。虽说这侯府自从盖了以后就没人住,但至少能让叶池停下休整一番,待身体大好再前往湖阳郡上任。
皇帝偏爱这个外甥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稍微宽限些赴任时日没人会不长眼地站出来指责。
这日叶池依然在牛车中昏迷着,江蓠刚把熬好的药拿过来,看着公子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又是心疼又是惶恐。
对于他们这些伺候公子时间长的人来说,看公子病弱的样子好像已经习惯了,反而是前些日子公子精神奕奕的模样更少见。
然而即便如此,在看到公子因病痛而皱起眉的时候,他们依然会感同身受地难过起来。
无论公子对下有多么严苛,至少对他们来说,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伺候公子。
先前被公子叫过来的叶苍也待在牛车里。原本公子是想教他继续习字,结果在车上没待两天病情就气势汹汹地发作了。
辛夷还不至于和小孩子置气,既然公子没让他离开,这车上又不多这么个人,索性就让他留了下来,正好还能跑跑腿。
叶苍这还是第一次见公子倒下,他虽然在府中听多了公子病弱的传言,但是每次见到公子都是好模好样的,他以为京中的贵人都是这般皮肤白如冰雪,如今才知道原来那是因病而生的苍白。
辛夷和江蓠两人对公子十分重视,一应事务从不假他人之手,于是他只能跪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注视着公子。
看他泛白的唇色,看他微蹙的眉头,和如蝶翼般浓密的眼睫。
他想起了当初他的父亲也是这样躺在了草垫上,然后再也没有起来。
他很怕公子会想父亲一样,但是这种感觉却和当初又有着不同。他感到他的心满涨涨的,仿佛有什么要溢出来,然而同时却又酸又涩,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心里纠结着,身下马车却忽然一停。端着药正准备喂给公子的辛夷手上一抖,洒出去了小半,她横眉冷竖,一旁的江蓠也皱起了眉,准备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还未等掀开车帘,就听外面有人惶恐惊叫道:“有贼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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