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胜道:“玄慈方丈也是受人蒙骗,小侄还请世伯得饶人处且饶人。”
萧远山沉默了一会,忽然站起,转身离开。东方胜一惊,“世伯,难道不想追查真兄?”
萧远山却是头也不回,只有苍老的声音传来:“我的仇人,自由我去查找。人生在世,当快意恩仇,若是有仇不能报,又有何味道。贤侄若是不想玄慈死,大可以来阻止老夫,就看你的本事了。”说着,便下了楼去,飘然无踪。
东方胜看着萧远山离去,不禁感叹。没有想到,萧远山尽然如此刚硬。定可自己去追查那幕后之人,却也不愿放过当年的带头大哥。只有长叹一声,颓然坐回座位。
阿紫见东方胜的样子,问道:“师父大哥,你又叹什么气啊?”
东方胜苦笑道:“真是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摆在面前一件件事情,都是难以决断。”
阿紫疑惑道:“凭师父大哥的武功,天下何处不可去得?何事不可做得?近日却总是见大哥愁容不展。定是大哥心结太重,想得太多。”
“嗯?我想得太多?”
“可不是?”阿紫笑道:“大哥就是思前想后,想得太多啦。还不如那位老伯来的爽快。”
东方胜听了,脑中一闪。不错,自己的确是想得太多。一会又是考虑阿朱与萧峰的事情,一会又想让阿朱阿紫两姐妹遇见段正淳认祖归宗。却没有想到,自己虽然是个知道天龙世界隐情的人,但毕竟不是神仙,诸般杂事,哪里能每一样都让它顺着自己的心思发展。而且,即使如此,也未必是最好的结果。就好比阿朱,若是她真的成了大理国郡主,还能否与萧峰一起,去大漠放牧,还是未可知之数。
想到此,东方胜豁然开朗,不由放怀大笑,一扫几日来的阴郁心情。他这时才明白,为何他总是有种陷入泥潭般的沉重。便是因为自己瞻前顾后,不能够率性而为,便失去了原先行事的飘逸洒脱。其实自己早该想到,世事难料,即使是自己横加干预,改变了事情的结果,也会再生变化。自己也不过是这个世界中的一份子,如何能够操纵所有人的命运?
一切全想明白之后,东方胜也是精神一抖。心中畅快,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阿紫在一旁见了,却不知东方胜内心经过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见他如此高兴,不复几日来的阴沉,也是十分欣喜,道:“师父大哥为何突然发笑?可是有想到了什么好事?”
“好事?”东方胜放下酒杯,脸上微微一笑,道:“不错,确实有件好事。那全冠清两次暗算于我,我本来心结未解,总是不知如何应对。现下心中再无死结,今日自然要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也算是人生快事。”
阿紫一听,登时来了精神,不过转念一想,又问道:“只是,师父大哥不再顾及丐帮了吗?”
东方胜笑道:“那丐帮没有乔大哥在,便是无牙的老虎,空有数十万人,又有何惧哉?不过一群叫化子而已。我只不过是见丐帮在江湖上还算是光明正大,才不愿与其为难。真来招惹我,却也让他们知道厉害。”
阿紫连声叫好,又道:“嗯,我们便在今晚,趁夜给他们一个出其不意。”说着又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了东方胜。
东方胜疑惑地问道:“怎么?”
阿紫咯咯笑道:“师父大哥武功虽好,但江湖经验毕竟太浅。嗯`,晚上便全交给我来安排。嗯,还有,大哥你这一身白衣也不要穿了,哪有人夜里偷袭还穿白衣的。我要去准备夜行衣。”说着又歪着脑袋,扳着手指,碎碎念叨:“嗯。还有迷香、攀钩。是了,还有霹雳弹……”
看着阿紫这副样子,东方胜不由地发笑,道:“你这小丫头说起来真是还头头是道,莫非以前星宿派之中还教这等偷鸡摸狗的功夫?莫是不知的人,还以为你真是个飞檐走壁的惯盗飞贼呢。”
阿紫下巴一扬,道:“师父大哥可不要以为我只是嘴上功夫,小看于我。你难道忘记了,星宿派的镇派之宝,神木王鼎,便是我自已去偷来的哦。”
东方胜这才省过来,一想,不错,这神木王鼎在星宿派之中,应是极为重要,阿紫能将其盗出,确实不易。再转念一想,少林派的镇派之宝,易筋经,是被阿朱偷了出来。想不到,阿紫阿朱这一对姐妹,竟然有当飞贼的潜质。却不知阮星竹当年,是不是女侠盗出身。想到这里,脑中竟然无厘头地浮现出猫眼三姐妹的形象,自己不由哑然失笑。
阿紫起身,拉着东方胜的袖子,道:“天色不早了,师父大哥,我们快些去准备。再晚了,这市集上的店铺便要关门啦。”
东方胜却仍坐在座上,嘴角邪邪一笑,道:“阿紫,不必了。今晚我不是想要偷天换日,而是要……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