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走后,沈流云重将房门闭了,然后就好像脱离了镜花水月的幻术,颜容复又变作八十老妇。
她很平静地走了两步,然后轻声说:“麻烦师尊跑这一趟了。”
梳妆台的左边摆着一张屏,从后面转出一个老头儿来,他的神情满是宠溺与心痛,道:“你这又是何苦?以为师的修为,也只能让你恢复半刻,如今你寿元全失,半年后便会气机衰竭而死,教为师白发人送黑发人,怎生受得了啊!”
倘若燕离在这里,就会发现这老头赫然就是太医院的李卫。
沈流云实在连站着都很费力了,便仍去梳妆台前坐着,望着镜中的自己,眸光有一瞬间的失落:“徒儿不孝……可是,就算寿元不失,只要还在被诅咒之地,迟早也会陷入迟暮,不过早晚而已……”
李卫痛心疾首道:“若是晋入人仙境,可增寿元,为师已找到灌顶方法,只恨你竟然如此的不自爱……”
沈流云幽幽道:“徒儿已看淡生死,只怕这半年时光,被人看见如此模样,师尊可有方法,让徒儿恢复容貌,如此,纵是死也无憾了。”
李卫长长叹了口气,道:“除非你能在半个月之内破境。一入修真,源海开辟,星源之力常驻,为师便有法可想。再加上药物调养,不止半年也说不定。”
“徒儿马上闭关。”
……
“回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往一个地方聚去。
等待途中,已有数万人离场,但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留下来的十几万双眼睛盯着一个人,虽然距离有些远,可被盯着的人会相当的不自在。
当然,已然习惯万众瞩目的人除外。
燕离并没有过很多类似体验,但他对“与我无关”的事出乎寻常的冷漠,所以根本不在乎被人盯着看。
“这小子去哪了?”曲尤锋面无表情地问着跟在燕离身后一同回来的一伙人。
连海长今脸色古怪道:“去了沈教习的流云小筑。”
“他还去干什么?”曲尤锋眉头紧皱。
口吻真是说不出的厌恶了。这句话里加了个“还”字,意义是全然不同的,但连海长今等人又哪里知道内幕,就顺着答道:“说了会儿话,就回来了。”
“说话?说什么话?”曲尤锋紧紧追问。
连海长今倒有些诧异了,不知监院怎么如此关心,道:“我等不敢进,只在外面等候,料来是些修行上的问题,毕竟对手非比寻常。”
马关山脸色古怪道:“进流云小筑便罢了,他还进了沈教习的闺房,成何体统嘛……”
“就是就是,流云姐姐的房间,连我都没进去过呢。”唐桑花一脸嫉妒。
“哼!”曲尤锋的冷哼,吓了众人一跳,以为触了他的忌讳,毕竟沈流云的长得那么颠倒众生,难说这位监院大人没想法。
可是,却见他脸色稍霁,说:“算他还有一点良心。”
众人听见,自然是一头雾水的。
马关山不是很在意,只感叹道:“然后居然平安走出来了,简直就是个奇迹。”
“为什么这么说?”连海长今来永陵的时日不长,有些好奇道。
唐桑花娇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啦,流云小筑向来是堪比皇宫的禁地,没有流云姐姐的允许,谁也不能踏进去。曾经有位内院教习不信邪,挑了个夜黑风高的日子,试图偷偷潜入,结果第二天被发现死于非命。这件事谁都知道是流云姐姐干的,可是谁也无法指责她,谁让那蠢货自命不凡呢。”
台下这边讨论,台上自然又是另外一幅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