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这许多截然不同、陌生的眼神,燕离的嘴角微微地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尽管一开始的出发点并不为他们,可当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危机,矛头便一致地对住他,心情多少会有些失落的。
但他不会失望,因为从没有过期望。
“与燕离无关。”姬纸鸢第一个站出来,掷地有声地表明立场。她知道燕离是因为什么才大力主张破阵。但她实在不知在这个情形下该如何替他辩解,她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喜怒不形于色,主张不诉于口,没有空口白话跟强词夺理。“他不是个会被人利用的人,他也绝不会背弃仙界!”她想说不会背弃我,但觉得太肉麻,于是改成了“仙界”,反正一个意思。
燕离眼神温柔地看着,看着她笨拙却努力地为自己说话的样子,便觉这深渊魔眼变得可爱起来了,阵阵如鬼哭的阴风,也变得格外凉爽。
除了你的拥抱,我什么都能放过。
“我相信燕兄。”流木冰见仅用了一句话表明立场。她而且还很生气地接着说下去,“按照你们的话说,李血衣的目的是挑起三界大战,那你们怎么不想想,若不是燕兄提醒炼狱阵的存在,我们早就沦落到这个下场了,何至于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冠晓龙深觉燕离是个威胁,定要将他一棒子打入深渊,但他开口的话,会惹人怀疑,正迟疑间,一个九大弟子便厉笑道:“他不是卧底的话,难道这一切都是李血衣算计的?她是神仙不成,连污蔑燕十方的棋子都想到了,让我们对他信任备至。女战神大人,你说话可是要有根据的!”
他的说话简直振聋发聩,倒不是醒世真言,是他嗓音实在太大了些。在生死存亡面前,管你什么冰莲女战神,昆仑独一传人,这些通通不管用。他仅仅是要发泄心中的不安,给目前这一切找个理由,让事情的真相简单起来,而不至于复杂到好像自己是个蠢材。
冠晓龙胸怀大畅,恨不得大声附和,但此刻不宜引火烧身,便强自按捺住了。
流木冰见被气得浑身颤抖,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魏舒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眼前一切实在太过混乱,他已经无法思考这其中的对与错,而且内心深处隐隐有一个让他感到恐惧的念头:若燕离跟李血衣的敌对是一场戏,全都是为了今日而准备的话,那么这个阴谋就实在太可怕了!
同门尚且如此,何况其余人。燕离的浅薄的根基,到此暴露无遗,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魏舒跟他接触并不多,就三两次照面,连喜好都不知晓,如何判定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梁有誉沉着脸,眼神严厉地道:“这件事事后再调查,九大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者,会施以最严厉的刑罚!”
九大最严厉的刑罚,除双九外,不做第二考虑。
他继续说道:“追究责任的事告一段落吧,先想着怎么逃出去,我的结界最多只能容纳十个人,而且未必能撑到红岩城以外的范围。”
深渊魔眼,此刻倒不如说是深渊魔海,到处汹涌着丝丝乌漆乌漆的魔煞,他们则只剩了脚下的立足处,如同趴在断碎的甲板裂片上面对着即将泼天而来的海啸那样毫无安全感可言。
万幸而又不知缘故的是,脚下的阵眼一直没有失效,好像专门留下来给他们一线生机似的。
魏舒观察了脚下许久,忽然说道:“我有个办法,兴许能让我们都逃出去。”
“魏兄快说。”文子卿眼睛一亮,连忙催促道。如果可以,他实在还很不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