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郎走下来,瞪了令史一眼,怪他胡安罪名,说什么黑道。他心里十分为难,兜里的银票,此刻反倒成了火栗,面上不显露,只笑道:“同知大人,这都是误会……”
“侍郎大人,”燕离忽然打断他,“既然学生的身份没有问题,这位令史大人还故意刁难,定是收了贿赂,存心要赶走学生。若是不能报名,便不能参加内考,关息学生的前途大事,恐怕不能用误会来解释吧?”
“这……”侍郎心里咯噔一声。
“还是说,”燕离穷追猛打,“收受贿赂的另有其人?”
“你不愿答便不答,没人强迫你,何必咄咄逼人?”侍郎把脸一沉,心说自己再不济也是个尚书侍郎,你还能拿我怎的。
燕离嘴角微微扬起,道:“学生就事论事而已。或者说,不是贿赂,这位令史大人根本就是黑道的奸细,能赶走一个是一个?”
此言一出,满堂皆哗,王元庆不可思议地看着燕离,对他算是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竖子!”那令史的脸涨得通红,“安敢如此欺我!”
“哈哈哈!”朱同知忽然大笑起来,“正要抓几个立威,省得你们这些蠢猪天天弹劾指挥使。给我把这个疑似黑道同伙的蠢猪抓回去,老子要亲自拷问。”
随侍一拥而上,将那令史扣下。令史的脸一下变得惨白,叫道,“不,我是清白的,这竖子攀诬上官,你们不抓他……侍郎大人救我……”
他惨叫着被拖了出去,那侍郎却僵立在原地,一句话也不敢说。
裁决司的霸道和疯狂,朝廷上下都是有目共睹,说要抓你就抓你,就算你是清白的,也得先挺过“拷问”那一关。就算你挺过了,被放出来,也就是一个“误会”了事。
王元庆脸色难看,这姓朱的出了名的油盐不进,就算自己上去,也会被堵回来。他心知事已难成,也不纠结,径自带着鲁天肃从后衙走了。
朱同知连招呼也懒得打,转身就走,但到门口时,却又转身,很是赞赏地看了一眼燕离,“你这小子还不错,若是内院不收你,不妨来裁决司找我。”
燕离微微笑着拱手送别。
“疯狗!”侍郎牙根紧咬,气得浑身发抖。
燕离淡淡瞥他一眼,道:“大人,还有问题吗?”
侍郎强忍着怒火,在他的文书上盖上官印,然后看着他施施然离开的背影,心底暗恨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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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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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神府正厅,上等的白地青花被王元庆扫翻在地,与几枝盛得欢快的白菊一起支离破碎。几个丫鬟连忙拿扫帚来清理。
一粒碎片溅到了鲁天肃的脚下,他踩上去,来回搓动,发出难听的闷响。“这贱民,倒是有点气运在身。”
王元庆阴沉着脸,道:“知不知道你很吵?”
鲁天肃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狠厉,停住动作,无所谓地耸耸肩,道:“王兄何必为区区一个贱民伤神,想一些值得高兴的事。明天晚上可是彩云坊头牌接客的日子。”
王元庆脸色稍缓,道:“鲁崔彻联系好了吗?入门三关,还要他帮忙。”
鲁天肃正想说话,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却是个五十多的中年男子。
“万叔,查清楚了?”王元庆看到他,立时站了起来。
那男子名叫万晚兴,武神府的大总管,他点头道:“二公子,查清楚了,朱厚只是巧合路过,本来存心要抓人立威,那贱种给了他一个借口,他便顺势帮了个小忙。”
王元庆露出冷笑:“好,既然他跟裁决司没关系,那就好办多了。”
顿了顿,又道:“那个朱厚日后再来收拾,眼下如何对付燕离,你们可有计策?”
万晚兴道:“二公子,既然阻止不了他报名,不如釜底抽薪,在文试上动手脚。”
王元庆感兴趣道:“怎么动?”
“偷梁换柱。”万晚兴饶有深意地道。
鲁天肃神情微动,道:“万总管是说,偷换他的试卷,让他得一个劣等,一个学点也得不到?”
“正是!”万晚兴点头。
鲁天肃不由兴奋起来,道:“他今天迟到,被沈流云扣光了学点,岂不正好?没有学点,就参加不了武试,任他再大能耐,也进不了内院。”
王元庆问道:“怎么换,叶世倾同意了?”
万晚兴笑道:“叶世倾同不同意不要紧,监考也不止他一个。我已请到其中一个考官,他原是大司徒李伯庸的门生,现任尚书左丞,并且有一手‘偷梁换柱’的绝活。”
“快快有请!”王元庆喜道。
那考官很快被请进来,是个四十出头的男子,面白无须,但在印堂的位置,却隆起一个包,看起来倒像多了只眼睛。
“下官顾时雨,参见二公子。”他抬起头来,笑得像一只狐狸。
王元庆沉着道:“嗯,听说顾大人有一手‘偷梁换柱’的绝活?”
顾时雨请丫鬟取来纸笔,道:“请二公子在纸上写下名字。”
王元庆写了,着丫鬟取给他。
顾时雨又请丫鬟借来一把剪刀,把王元庆的名字给剪下来,然后放到一张空白的纸上,神情微凝,手掌附于其上,但见青绿淡光微微闪烁。
此法似乎极为费力,不消片刻,他便满头大汗。
“行不行啊顾大人?”鲁天肃狐疑地看着他。
约莫过了两个弹指,顾时雨微微一笑,挪开手掌,将那张纸平整地呈现在三人眼前。
只见写着王元庆的剪纸不见了,空白纸上却多出了王元庆三个字;而且宛如巧夺天工,没有一丝一厘违和感,就好似一开始就写在上面一样。
王元庆大喜道:“好一个偷梁换柱!那就请顾大人出手,让那贱种尝尝交白卷的滋味!”
“愿为二公子效劳。”
ps:第一卷快结束了,大纲只有几百字,写出来却要二十多万,连我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