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套被摘去,有人端着碗,凑到了嘴边,不由自主地喝下了不明液体。
从味道上判断,与普通的水倒没有两样。
“带他们进去吧。”待所有人都喝下,头套重又罩上。
这时没人用手来引导他们了,而是像罪犯那样,被绳索套着,被往前拖动,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动。
“喂,有没有感觉到很热?还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有个柔软的身子挨了过来,是唐桑花的声音,她的身上有一股幽兰的清香,虽然和她的性格大相径庭,但很容易辨认。
“嗯,我估计我们走在一座桥上,桥下不是水,而是熔岩潭,从热量上来判断,应该不会低于三百尺,所以你不用担心,桥不会突然塌的。”燕离说。
“原来是硫磺味,难怪这么臭……啊不对,人家又不是担心会掉下去!”
“那你担心什么?”
“我不是在担心,这不是个好机会吗?”唐桑花压低了嗓音。
“机会?”
这时另一个兴奋的嗓音靠过来:“燕离,现在只要返身打看守一个措手不及,然后闯出密道,不就可以定位黑山了?岂不比进入黑山冒险强多了?”
是马关山,他的声音粗犷,和实际年龄严重不符。
“在下也以为,现在确实是个大好机会。”这是连海长今。
“你们太天真了。”燕离淡淡地说,“如果这个方法可行,裁决司为什么几十年都抓不到黑山的尾巴,李大人,不如由你来说明缘由。”
“不要命令本座!”李邕十分恼火,“本座说过,进了黑山,一切听本座指挥。”
燕离一哂:“那么想必大人已经想到对付赌王的对策。”。
“就算不对付他,我就不信凭我们的实力会找不到鬼十三。”李邕冷冷道。
“到时整个黑山都知道我们的目的,如何完成此行战略?”
燕离不等他说话,又道:“指挥权可以给大人,但大人要给我们一个可以信服的理由,总不能让我们去送死吧?”
李邕的胸膛急速起伏几下,渐渐平静:“如果现在调头,势必打草惊蛇,黑山重犯都会逃走,到时就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黑山。”
这就是解释了。
就算他是一品武夫,就算他是裁决司指挥使,不得不低头的时候,还是不得不低头。
过了桥后,路渐渐变窄,似乎是一条很长的潮湿的通道。
过了通道以后,才渐渐有了泥土的感觉,偶尔能听到枯枝被踩碎的声音。
就这样又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头套忽然被摘去,接着是绳索以及蒙眼的黑带。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小城的入口。
燕离抬头望了望天空,嶙峋的怪石,如贫弱的怪兽,瘦得只剩皮包骨,好像处在一个巨大的山洞里。
众人心情复杂,还是进来了啊,前途未卜,难以测算,不知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束缚都已解开,唐桑花好奇地左顾右盼:“这就是黑山?”
她的目光忽然落到引路的鬼执事身上,那空洞的眼睛,果然很吓人,不由问道:“喂,你的编号是多少?”
然而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或者说,他根本无法开口,转身带路。
众人跟上,叶晴压低声音道:“鬼执事身上没有编号的标识,除非他自己承认,否则怎么才能找到他?”
“现在是什么时辰?”燕离忽然道。
马关山低头算了算,道:“我们戌时出发,现在地面上恐怕是寅时,太阳已经出来了。你问这个干嘛?”
“你们看。”
众人忽然发现,小城的主干道两旁,竟然是各色干果、菜蔬、杂货、酒楼等等店肆,除了小贩们面无表情以外,和普通的城镇一模一样。
当然,正因为小贩们面无表情,更显得此地阴森恐怖,好像鬼街一样。
已是寅时,仍然昏天黑地,明知道这是地底,还是忍不住毛骨悚然。
这时鬼执事带着他们来到一个酒楼前,唐桑花眼睛一亮,忽然拉住燕离指着右前方一个摊铺:“快看快看,是牛肉面摊,没想到这里也有呢。”
“哼!”燕离傲然道,“本公子没说过吗,那是属于下贱的平民吃的糙粮,不管是本公子,还是本公子的人,都不许碰,简直侮辱本公子的身份!”
“啊?”唐桑花先是一怔,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可怜兮兮道,“夫君,人家错了嘛。”
“唐公子,我家主人让我来替您接风洗尘。”
就在这时,空荡荡的街道上,冷不丁响起一个醇厚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