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驿使将信放在桌上,留恋地瞧了一眼,不敢再造次,便自出门去,继续送信。
沈流云一面将银针刺入病人背后的一个穴位,一面轻轻瞄了眼信封,见是从陆州城寄过来的,心里微微一动,但迟疑了一下,还是打消了偷看的念头。
施针完毕,病人站起来穿好衣服,对着沈流云千恩万谢之后走了。
沈流云将银针消毒后收入针囊,又望了一眼信封,正想收起来,温二娘便从外面走了进来,一面走一面骂道:“无稽之谈,真是他娘的无稽之谈!”
“二娘,您的信。”沈流云已习惯她偶尔的发疯。
“信?谁的信?”温二娘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大步冲了过来,“你是不是偷看了?快把它给我!”
沈流云淡淡一笑:“我是想看来着,这不你就回来了。”一面将信递给过去。
温二娘一把抢过,脸色铁青,破口大骂道:“不知检点,不要脸的女人,居然偷看别人的信!”
待她低头一看,只见来自于陆州城,脸色又是一变,“哪里的龟孙子,又是求医的吧,滚滚滚,不看!”骂咧咧着将信纸给丢在地上。
沈流云眉头微蹙,“二娘,您今天的心情看来很糟糕。”
“废话!”温二娘跟吃了火药似的,怒气冲冲地冲入里屋去了。
沈流云不以为然地蹲下去,把信给捡了起来,撕开封条,取出信纸摊了开来。
便有几行娟秀小巧的字迹映入眼帘,看了内容之后,她脸色顿时一变,“二娘,二娘……”一面叫着一面走入里屋。
“叫什么叫!叫什么叫!”温二娘的咆哮从里面传出来,“该教你的东西,老娘都教给你了,你还想在我这里白吃白住到什么时候,趁早快点滚蛋!”
“出事了。”沈流云来到温二娘面前,将信递给过去,“半山庐丢失了龙泉酒的酒方。”
“去你娘的!”温二娘怒道,“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你也在这里造谣,你也在这里造谣,老娘白教你东西了,你这个白眼狼,快滚!”
沈流云挑了挑眉,道:“这本来是您的事,只不过传递消息的人却跟我有关,你以为我想管?”
“谁传的?”温二娘恶狠狠地道,“看我不毒死他!”
“燕离。”沈流云面无表情地道。
“燕离?”温二娘微微眯眼,“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救他,任他去死算了!”
“没想到人见人怕的情花婆婆,居然是个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弱之人。”沈流云不无讥讽道,“龙泉酒的酒方被盗,连他都知道了,你居然还不肯相信这是个事实。”
“你……”温二娘的眼神变得恶毒,如同毒蛇一样紧紧地盯着沈流云,似乎在想用什么毒药毒死这个小贱人。
沈流云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要论用毒,她现在也不是省油的灯。
对峙许久,温二娘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她冷冷地抢过信,快速地扫了一眼,道:“这是他写的?跟娘们一样的字,难道我看错了,居然是个娘娘腔!”
“这是他手下写的,他人在风洞府,一定是收到了消息,通知他手下给我们送信的。”沈流云淡淡道,“你要是不信,我倒也无所谓的。”
“你无所谓?”温二娘微微眯眼,“我倒想知道了,这件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沈流云道:“他有一个哥哥,现在是半山庐的人。我看你刚才的样子,一定以为是八钧山人报平安的信吧,可惜没有,那……”
“你放屁!”温二娘再次咆哮起来,“他绝不会有事的,他肯定不会有事!我现在就去找他,我现在就去!”
她猛地站起来朝外走去。
但是没走两步,她突然摔倒在地上,不知何故拼命地喘起气来,脸色也不知何时变得无比的苍白。
沈流云叹了口气,走上去将她扶到了躺椅上,“老师,我知道你很害怕。你害怕回去以后,见到的是他的尸体。”
温二娘翕动着唇,整个人瑟缩在躺椅上,这一刻的她,才真正显现出了苍老的一面。浑浊的泪花,从她那橘子皮般皱纹丛生的脸上滑落下来。
“我不想……他比我先死……”她抓着沈流云的手,像个彷徨无助的孩子。
沈流云轻轻地拍着她,温声道:“别担心,我会陪着你去的。”
……
“师哥,我身体不舒服,咱们在这里过一宿吧。”
日当正午,诸葛小山指着前面一家客栈说道。
燕朝阳自无不可,点头道:“好。”
入夜,诸葛小山坐在床边,手中紧紧捏着一封信,拼了命地不让眼泪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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