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上路再说。”裴容道,“马车上跟你解释。”
“王爷稍等。”谢玉瓷说罢,迅速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行医时穿着的白衫,提上了自己的小药箱。
裴容的马车已经等在了谢府大门口。
前去宫里的路上,他把舒太妃的病还有魏皇后可能插手的情况粗略的说了一遍。
“此次你进宫,魏皇后多半会从中安排。”裴容展开折扇,轻轻摇了摇,“其一,她可能会在你给太妃瞧病的时候动手脚,从中搀和。但这一点你放心,太妃的宫中都是我的人,魏皇后不会有机会动手脚。”
“其二,她可能会利用你进宫大做文章。”裴容冷静分析,“但这个概率极小,皇兄亲口让你进宫,不会因为魏皇后说什么而改变。但要谨防的是其他事情,譬如从别的地方陷害你。所以你进宫之后,务必要跟好我。”
只要不让谢玉瓷见到魏皇后,那就能断绝一切可能。
谢玉瓷点了点头,“好。”
裴容收了折扇看她一眼,“还有第三。”
“母妃的病。”他语气低沉,“她最有可能利用母妃的病。”
纵然羖大夫这些年剑走偏锋,但医术却仍不弱,至少也比那些太医厉害。
但以羖大夫的水平,却对母妃的病情全无头绪。
所以即便是谢玉瓷进来,很可能也还是查不出来什么,仍旧眼睁睁的看着母妃沉疴缠身。
但他能对太医发脾气,能对羖大夫发脾气,如何对谢玉瓷发脾气?
母妃无药可医,他和谢玉瓷之间又心生嫌隙,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阿瓷。”裴容忽的握住谢玉瓷的手,他神色温柔,点漆的眼眸中似有祈求,“我只盼着,这一趟进宫,你我之间无论如何都不要生分。”
谢玉瓷见过很多模样的裴容。
强势的、调笑的、温柔的,但唯独没见过眼前这般,脆弱的仿若一碰就散的。
“你害怕会对我发脾气?”谢玉瓷任由他握住手,冷静反问。
裴容若有似无的点头,接着轻叹,“我这几日,每日都要抽出很长时间来陪母妃。阿瓷,不知道你有没有感受过,眼睁睁的看着有些事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王爷也会有这种感觉吗?”谢玉瓷反问。
裴容是谁,瑞王。
当今皇上的亲弟弟,雍都一等一尊贵的人,也有他想做却又不能去做的事?
“我也是人。”裴容眼神疲惫缠倦,“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很多想做而又不得的事情。”
就比如,他一直想对付魏皇后。
也比如,魏皇后和太子一直想对付他。
还有,皇上定然也知道这些事,但即便身为一朝之君,也只得勉力调解,尽力遮掩。
他们三方都对这件事心知肚明,却都微妙的保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那为什么不能去做?”谢玉瓷看着他,“臣女一直觉得,王爷是性情中人。”
她清亮的杏眸中,清晰的倒映出他纠结的面孔。
裴容生出一点尴尬,更生出许多无奈,“我不是。”
“我瞻前顾后,有许多事情都想做好。”裴容定定的看着她,
“遇见你的时候也一样,一方面控制不住自己,一方面却也不想伤害你,想尽力弥补你。却从没有想过,你压根不需要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