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杨思平的预料,裴容竟然知道。
“上穷碧落下黄泉。”裴容缓缓道,“碧落之毒为元神医当年偶然所创,此毒无解。”
听罢裴容的话,杨思平便也明白了,“王爷竟也遇见过当年跟神医相识的人吗?”
之前他以为,知晓元神医当年风采的人大多已经作古,然而今日见了谢玉瓷方才知道,只是因为自己见识浅薄而已。
至少在雍都,还知晓元神医的人便不少。
裴容点点头,拍了拍手示意齐磊上前,又道,“去请羖大夫过来。”
自打元家的冤案被平息,羖大夫便连喝了三天,也大醉了三天,他发自肺腑的痛快,又锥心的遗憾。
齐磊去找他的时候,他还半醉半醒,一直等到了谢家见了谢玉瓷才彻底的清明,“谢姑娘。”
谢玉瓷应了声,接着朝杨思平示意,“羖大夫,这位杨老你可有印象?”
羖大夫瞧了瞧,竟是浑身一震,脸上的神情不像是久别重逢的欣喜,反而有几分羞惭。
杨思平上上下下的打量羖大夫,从这几十年的风霜岁月中依稀窥到了当年的一个不怎么起眼的人的影子,“竟然是你。”
羖大夫的反应越发强雷,这个一贯要强的老大夫此刻竟抖抖索索的,仿若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人似的。
杨思平轻叹口气,“罢了。”
“都是天意。”他道,“如今我们也算是同门了。”
一句‘同门’,让羖大夫泪流满面。
裴容眼眸轻扫过两人,几个照面的功夫已经明白了一切。
难怪羖大夫这么多年肯隐姓埋名的留在瑞王府替他瞧病,固然有报恩之意,也有背靠瑞王府的意思,但更多的恐怕是他没有办法以自己本来的身份出现。
至于羖大夫为何不能以真面目出现在雍都,原因恐怕也很简单。
这个医术高超性情古怪的老大夫,所学的医术,恐怕是从元神医的身旁偷来的。
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因为来路不明,所以他只能躲躲藏藏,遮遮掩掩。
裴容瞧明白的事情,谢玉瓷也明白过来了。
明白自己当年做的事情无法遮掩,羖大夫在擦了眼泪之后,向后退了一步,“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该有的礼义廉耻还是有的。当年不曾向元神医行过拜师礼,如今便算不得同门。”
稍稍收敛了一下情绪,羖大夫又向裴容和谢玉瓷弯腰,“瑞王,谢姑娘,是我骗了你们。当年我是在元神医的身旁学过医术,可都是偷学。并且,我用神医的医术做了恶。神医怜悯,在发现了之后并没有将我打死,而是放了我,只是告诫我终身不可用元家的医术。”
时隔多年,羖大夫提起当年的事情仍然羞愧难当,“神医宽容慈悲,待所有人都极好。只可惜我一时糊涂,做了不可饶恕之事。”
当年的事情,显然不止羖大夫记得,杨思平也有印象。否则也不会在七十年后,还能认出羖大夫。
杨思平叹了口气,“你说的不错,在你出事的前几日,元神医已经向我们提过你。说你颇为机灵,有天分,可收入门下,若是假以时日好好培养,定能有所成就。没想到,之后没几天你便出了这样的事情,神医甚是失望。只是却也不忍心下死手,反而放了你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