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其中之一?”谢铁嘴轻声问道,“那个女孩知道些什么?”
令公鬼正想着要怎么回答,马鸣已经说话:“她当然是其中之一了,”他显得很烦躁,“是我们从上元前夜以来所有霉运的其中之一。也许你觉得被禁魇婆追上门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我宁愿自己把白羽客叫到这里来,也不想面对她。”
“她看到湘儿进来了,”令公鬼说道,“还看到湘儿和景天夫人说话,所以觉得她可能跟我们有关系。”
谢铁嘴斜了他一眼,吹了吹胡子哼了一声,但其他人似乎接受了令公鬼的解释。虽然令公鬼不想隐瞒自己的朋友,但是紫苏的秘密对她来说,也许就像他们现在面对的一切那么危险。他已经学会了,不能把什么都说出来。
子恒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虽然他个头很大,却忽然忸怩起来,先深吸一口气,回头看看朋友们,再深吸一口气,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进去。其余人一个接一个地跟在他后面,然后他极不情愿地关上了门。
这里是他们昨晚吃晚餐时的专用餐室。地窝炉里的柴火发出噼啪轻响,餐桌的中间放着一个闪亮的漆器托盘,上面是锡酒壶和白瓷杯子。
纯熙夫人和湘儿两人一边一个坐着,大眼瞪小眼,对进来的人不理不睬。其余的椅子都是空的。纯熙夫人的手随意地放在桌上,跟她脸上的表情一样,纹丝不动。湘儿把辫子拨到了在胸前,拳头捏着辫尾,不停地用力扯着。在思尧村时,每次当她异常坚决地准备跟村老会争辩,就是这副模样。子恒说得对,虽然屋里生了火,气氛却冷得快要结冰。
孔阳斜靠着地窝炉架站着,双眼盯着火焰,搓着手正在取暖。半夏靠墙站着,穿着披风,而且把唐巾戴上了。屋子里虽然生着火,可是气氛冷得简直哈气成冰。
谢铁嘴、马鸣和子恒站在门边有点不知所措。
令公鬼也感到一阵寒意,紧张地耸了耸肩,一边往桌旁走去,一边默念着一句老话给自己打气: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上吧,还怕两个女人不成。可是,他偏又想起了另一句老话: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这两女人,自己可一个也惹不起啊。
他能感觉到纯熙夫人和湘儿都在看他,脸颊不由得滚烫起来。不过,他还是坐了下来,正好在两人中间。
有那么一盏茶的工夫的时间,整个房间静止得像雕塑一般,然后,半夏、子恒,最后是马鸣,很不情愿地在桌旁坐了下来,都靠着令公鬼,坐在两人之间。半夏把唐巾沿拉得更低了,似乎是想把整个脸藏了起来,她低下双眼谁也不看。
“好,”留在门边的谢铁嘴呼了口气,“至少大家都坐下来了。”
“既然人到齐了,”孔阳从炉边转过身来,取了一个杯子倒上酒,“也许你现在肯喝下这个了。”他把杯子递给湘儿,她怀疑地看着杯子。“你请不用害怕,”他耐心劝道,“这酒是你看着客栈老板送来的,我和她都没有机会往里面加东西。很安全。”
禁魇婆听到害怕这个词时,生气地抿了抿嘴唇,但她还是接过了酒杯,低声说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