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民们在街道上舞蹈,男人、女人和孩子全都走出了屋子。星哲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寻找。当其他楼兰人在田边干活的时候,沙恩留在他们住宿的客栈里,他也非常想和他们一起歌唱,但他疼痛的老膝盖就连鬼子母也无能为力了。然而这消息一定会让他跑上街的。
突然间,星哲的嘴和膝窝各被打了一下,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双膝已经跪倒在地上。他用手擦去了嘴角的鲜血,向上望去。一个满面怒容的镇民正站在他面前,用一只手捂住了握拳的另一只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星哲问。
那个镇民吐了他一口口水:“弃光魔使都死了,死了,你听见了吗?兰飞儿不会再保护你们了。我们要将你们这些服侍过弃光魔使的人连根拔除,就算你们假装站在我们这一边也没有用,我们要像对待那个疯老头一样对待你们。”
一个女人抓住了那个男人的胳膊:“走开,岩马,走开,管好你的蠢舌头!你想让黄巾力士来找你吗?”男人的眼里突然显出警觉的神情,他任由女人将他拖进了人群中。
星哲挣扎着站起身,开始奔跑,嘴角的鲜血一直流到了下巴上,但他毫不在意。
客栈里空无一人,寂静无声,就连客栈老板、厨师和助手们也不在。星哲跑进客栈里,大声喊着:“沙恩?沙恩?沙恩?”
大约沙恩是到客栈后头去了,他喜欢坐在客栈后面的香桃树林里,向星哲讲些关于他年轻时的故事。星哲跑出客栈的后门,绊了一跤,趴倒在地上。绊住他的是一只空靴子,那是沙恩红色的牛皮靴,虽然他不再和他们一起歌唱了,但他仍旧穿着这双靴子。
上方的某样东西让星哲抬起了头。沙恩满头白发的身体挂在从屋梁上垂下的一个绳圈里,因为踢掉了靴子,所以他赤着一只脚,一只手的手指扣在脖子上,似乎还在想把勒住他的绳子拉开。
“为什么?”星哲问,“我们是虔诚之人,为什么会这样?”没有人回答他。将靴子紧抱在胸口,他跪倒在地上,抬头紧盯着沙恩,任由狂欢的喧嚣彻底将他吞没。
令公鬼颤抖着。
琉璃柱中发出的光芒形成一层蓝色的、如固体般的薄雾,它们就像爪子一样,要将神经从令公鬼的皮肤里抓出来。劲风咆哮,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一切吸入其中。
扎兰丁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面纱,但在黑色面纱上方,只露出两个滴血的窟窿,盲目地凝视。这名楼兰正在咀嚼,血沫掉落在他的胸口。
向前。
胡杨树伸展的枝叶下,沙恩沿着拥挤的大街前行。胡杨树的扇形叶代表和平与满足,它们簇拥着一幢幢直指天际的银白色建筑物,一座没有胡杨的城市就像荒野般凄冷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