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继续你的学习,”鬼斯兰对她说,“你也不必每个时辰都留在令公鬼的身边。只要你再加把劲儿,你的功课就不会耽误,比如你可以利用一下睡觉的时间。”
“我不能!”鬼笑猝嘟囔着,把头低到潮湿的地上。随后,她又用更响亮、更坚定的声音说:“我不会的。”她抬起头,眼里燃烧着碧色的火焰,“只要他还叫铁勒娜那婊~子钻进他的毯子里,我就不会过去!”
半夏瞪大了眼睛望着她:“铁勒娜!”半夏曾经看见楼兰们让那名女子赤裸着身体示众,那时她觉得这样做实在是不应该,太伤风败俗了。但鬼笑猝所说的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你不会真的是说他————”
“安静!”摩诃丽的声音如同抽出的一条鞭子,大眼睛射出能够穿透石块的严厉目光,“你们两个!你们都很年轻,但即使是枪姬众也应该知道,男人可以是非常愚蠢的,特别是当他们身边没有一个可以指导他们的女人时。”
“看到你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鬼纳斯漠然说,“我很高兴,鬼笑猝,枪姬众在这种时候总是像男人一样愚蠢。我清楚地记得这一点,它也仍然在令我感到困窘————情绪失控会暂时失去理智,但一直压抑情绪却会让理智永远消失。只要确定情绪的失控次数不要太频繁就行了,最好在发泄情绪时,对自己依然要有所节制。”
鬼斯兰双手撑地,向前倾过身子,直到脸上的汗水似乎都要落进铁罐里。“你知道你的命运,鬼笑猝,你会成为一名拥有巨大力量和权威的智者,而且还不仅于此。你已经拥有了内在的力量,它在你通过第一次试炼时已经得以见证,它还会帮助你度过这一关。”
“我的骄傲……”鬼笑猝声音沙哑地说,却没有能将话继续说下去。现在她只是蜷缩着身体,趴伏在地上,仿佛那里有她想要保护的骄傲。
“因缘从来无关于节义,”摩诃丽对她说,智者的声音里似乎流露出一丝同情,但半夏并不确定这一点,“那其中只有必然与未来。男人和枪姬众在一切都已经注定于因缘的编织时,仍然要徒劳地反抗。但你已经不再是一名女武神的信徒了,你必须学会驾驭命运。只有服从因缘,你才能开始控制自己生命的急流。即使你盲目地挣扎,因缘仍然会逼迫你一步步前行。那样的话,你只能从生命中得到痛苦,而不是满足。”
半夏觉得这番话实在很像鬼子母教导她对待上清之气的方式。为了控制太一,你首先要服从它;如果你抗争,它只会变得更加狂暴,直到将你完全吞没。服从并温柔地引导它,它就能依照你的意愿行事。
但这番说教并不能解释她们为什么想让鬼笑猝做这种事。她说出心中的疑惑,并且又加了一句:“这么做是不得体的。”
鬼纳斯没有响应半夏,只是问道:“令公鬼会拒绝她吗?我们不能强迫他。”摩诃丽和鬼斯兰都像鬼纳斯一样专注地看着半夏。
她们不打算告诉半夏这是为什么,审问石头也会比审问一位智者更容易些。鬼笑猝只是沉着脸盯住自己的脚趾,她知道智者们总能让自己的意志得以实现,无论是用什么办法。
“我不知道,这是真的”半夏缓缓地说,“我不再像以前一样了解他。”这么说的时候,半夏的心里感到很遗憾,但已经出了这么多事,就连她发觉自己对他的感情仅仅是手足之情,也显得毫不重要了。她在白塔和这里所经受的训练也让她有了和他一样巨大的变化。“如果你们能给他一个好理由,他大约能接受。我觉得,他喜欢鬼笑猝。”仍旧低着头的楼兰姑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