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虞业离自然更不是菜鸡,他此时不是用剑,而是持着一杆鎏金长枪,足有三米多长,一枪点在流星锤的锤头,同时向前矮身贴伏在马背上,避开正面射来的箭矢。
再一起身之时,长枪已经轮扫而动,如盘龙出海横扫四方,一下就荡开了周身临近的一应兵刃,随即点刺拍砸,头尾皆用,瞬息之间,就砸落八人落马。
然后不再理会其他临近之人,将之交给自己的同伴,长枪往鞍上一挂,取了铁弓在手,三支钝头长箭一并搭在弦上,分鬃射出,射落三名箭手。
至此,雍虞业离驻马不动,三位同伴一人对上三个,将对手打落马背后,自己也跳落在地,场中仅剩他一人高坐马上,成了胜者。
“都利叶护不愧是拟已特勤的高徒,更不愧是汗王最喜爱的儿子,这手精绝的箭技,深得汗王亲传啊。”荼岚丞相何桢笑着对老汗王说道。
荼岚除了遵循草原的传统有叶护、特勤等世袭封爵的贵族官员,同样也使用三省六部制度,大体一个掌兵一个理政,然后谁家的民谁自己管,有些乱。
其中何桢就是荼岚朝堂官位最高者,拜尚书令,除此之外还加封国侯,爵同特勤,世袭罔替。
这个国侯等爵位,就是专门给祖籍中原的这些荼岚官员特别设立的,予以他们贵族的身份,最高也就是国侯。
所以别看何桢是中原的血脉,却也是荼岚或者说北魏一等一的权贵人物,现在落座这座位都仅坐在荼岚王下首,另一侧就是荼岚王的长子摩鲁叶护,雍虞只胡。
“本王哪里有时间教他,自己肯下苦功夫罢了,这方面只胡比他更优秀。”荼岚王雍虞罗染轻瞥了何桢一眼道。
“十五弟天资远胜于我,这份勇武我这个大哥也很佩服。”雍虞只胡朗笑一声,没有接父王这安抚的称赞,显得极其磊落。
“不过听说十五弟还要和人约战一场,了却彼此师长恩怨,也不知对方有什么能耐。”雍虞只胡再道。
“开始了,看看吧。”雍虞罗染不动声色,淡淡伸手一指场中。
此前雍虞业离朗喝三声,邀战全场,问谁人不服,想要挑战一下,抢抢这第一勇士的头衔。
凌沺也没犹豫,让恩佐科勒帮他先拿着刀,直接提剑走入场中。
“咱们怎么比?按这儿的规矩,谁落马谁输,还是怎样?”凌沺问道。
“就比剑,生死输赢,都可以。”雍虞业离跳下战马,腰间长剑离鞘,斜指地面。
“那就来吧。”凌沺无所谓的耸耸肩,长剑往上一甩,将剑鞘甩开的同时,缓步向前,剑鞘随即落下插在身后地面。
雍虞业离的师父,拟已特勤其实还是他血脉不近的舅爷爷,绰号杀生剑,剑法在大漠中练就,剑势冷厉,杀机极重,还有股子苍莽的意味。
而严玖杭没学剑之前,是个秀才,屡次考科举不成,索性弃了笔换了剑,一套书生剑,更像是恣意挥毫抒发胸臆的狂草。
两者剑势都是大开大合,只不过前者迅猛狂暴,后者时徐时急,差别不小。
此间场中的画面就是雍虞业离疾行猛攻,而凌沺不紧不慢有些悠然。
结果么,更显得有些潦草和突兀。
在谁都以为这将是一场精彩纷呈的大战之时,俩人一剑就分了胜负。
硬说过程的话,就是雍虞业离想要一剑毙命,上来就是不管不顾的架势,根本不看凌沺那似慢实快点向他咽喉的一剑。
或者说他在攻敌必救,用不惜两败俱伤的打法,同样要刨开凌沺的胸腹。
这种情况凌沺应对的多了,雀笼三年不知道多少次面对,那里面亡命狠辣之人多了去了,应对起来就娴熟的多。
脚步突然一快,不退反进,略微侧步任由这一剑在自己胸腹划出一道血痕,左手上前接剑反握,一个斜刺借着剑身的长度,就让雍虞业离避之不及,错开向侧的步子不得不在架在后颈的长剑威胁下停住,回刺凌沺后心的一剑,也还有三寸。
两人都是高手,出剑也都快如闪电,只是凌沺更加不惜受伤一些,抢出来这三寸距离。
若是雍虞业离不用这舍命似的打法,自己还其实没那么太坚决,这一战就真的难说胜负了,打个双双力竭都有可能。
可惜没有如果,雍虞业离终究是荼岚汗王的儿子,出身尊贵非凡,比狠辣又怎比得过死中求生三年的凌沺。
“马王可是我的了。”凌沺笑笑,收了剑,胸口的伤其实还在流血,也并不特别浅到能忽视程度。可他仍旧毫不理会,笑的得意灿烂。
胜败的结果,对雍虞业离的打击,都没有这一笑大。
他输得不是一匹马,也不是剑法,而是忘死的勇气。
师父说的没错,他的杀生剑,杀气还不够,他还不敢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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