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契？女人听了明显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这……不行，我不卖儿子！”女人忽然变卦，一把抱住小孩：“不成，我们是穷，还没到卖儿子的地步。”
男人正喜滋滋地从简容手中接过卖身契，忽听女人变卦，心里觉得不爽，脸上的笑意变成愤怒：“你说啥呢你？这怎么能叫卖儿子？你没听这位姑娘说吗？只买二十年，以后就自由了！”
“可是我……”女人想到以后孩子不能回家，不能再与自己见面，便觉得心里堵的慌。这是她和前夫唯一的孩子，嫁了新人便丢了亲生骨肉，这让邻里怎么看她？
“你什么你？要不你赚钱养他？成天只会在家里哭哭啼啼，烧水做饭，你有什么本事？还不全是老子在外边拼命设？现在有人能替你养孩子，你还不偷着笑？”男人凶巴巴地骂了女人几句。
女人红着眼睛不说话了。男人是这家里的顶梁柱，她们母子的一切用度都要落到男人身上，他不想养，她也没资格说什么。
女人紧紧搂住小孩，把下巴枕在他的额头上，默默流泪。
“娘，我想去，让我去吧。”小孩忽然说。
女人怔楞了一下，把他抱得更紧。
小孩低声说：“娘，我想去念书。等我念书长了本事，赚钱养你。”
“是我……是我对不起你。”女人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把头埋进孩子肩颈里。
她是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女子，前夫死后她唯一能想到带着孩子活下去的办法就是改嫁。可改嫁给孩子带来的却是更多的痛苦，她半点本事都没有，只能依附于男人，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男人见不得他们矫情，打开那份卖身契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
其实他认识的字实在有限，根本看不懂卖身契的内容。他也压根没打算仔细看，只要能把这个拖油瓶送走，别说卖二十年，就是真的卖身契他也签。
他装作认真地看了几眼，便问简容：“姑娘，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咱们签字画押吧。”
简容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知道他压根也没看懂这纸上的内容。淡淡地一笑：“好，名字写在这里。”她伸手指了指纸上右下角的位置。
他家一贫如洗，连张草纸都没有，别说笔墨了。好在简容从江湖快递站带了笔墨和朱砂印泥。
男人不识字，好歹会写自己的名字，他把毛笔含在嘴里润了润，毫不犹豫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还按了手印。
简容的眉毛挑了挑，又叫小孩按了手印，自己也写了名字按了手印。
女人在一旁以泪洗面，奈何此时根本由不得他做主。屋里的小儿子一哭，她又急急忙忙地跑去照顾小儿子。
小孩原本想和母亲告个别，一回头，看到女人奔进屋里的情形。伸出去的双手就这么空落落地僵在半空中，缓缓垂落。
“他啥啥时候能去你们说的那个……那个叫啥？功德堂？”男人心情大好，有些迫不及待。
简容看了一眼失落的小孩：“现在就能走，你要留下等明日再去还是现在跟着我走？”
小孩想了想，牵起简容的手。
他的小手冰凉的可怕，只有手心有一点濡湿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