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李峻站起身,站在司马颖与王敦的中间,苦笑地问道:“大王,大将军,吵完了没有呀?要是吵完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席啦?”
“他...本王要杀了他。”司马颖指着王敦,双目冒火,口中恶狠狠地说着。
不等王敦应答反击,李峻无奈地说道:“大王,今日是人家穆家的出阁宴,咱们能不能别说这个杀字,太不吉利啦!”
“本王...本王要...哼...”
一时间,司马颖没想出更好的替代之词,也只好冷哼了一声。
这些年,司马颖从权势擎天到家破人亡,再到卧薪尝胆地躲在长沙郡积蓄力量,也算是看尽了世态炎凉,人心淡薄。
对于李峻,司马颖虽谈不上感恩,但他的心中还是有着感激之情。
当年,李峻没有理由放自己走,但他就是那样做了。
如今也是如此,李峻依旧没有理由来帮自己,可他还是和当年一样出手相助。
司马颖想不通李峻为何要如此做,他也懒得去想,只是将信任的天平偏向了李峻。
在李峻的劝说下,司马颖与王敦还是重新落座,
穆悠见状,赶忙命儿子慕君逸张罗着继续上酒菜。
这时,李峻举起了酒盏,笑道:“大王,处仲,难得咱们能借仙儿姑娘的出阁宴聚在这里,我提议先与穆县令饮上一盏酒,以表感谢,如何?”
司马颖与王敦皆是暂压下心头之怒,笑着点头赞同。
穆悠闻言,赶忙起身,手举酒盏敬向上席的三人。
一盏酒饮罢,李峻再次举起酒盏,对着王瑚笑道:“新郎官,难道你不向岳丈跪谢敬酒吗?不怕日后遭受仙儿姑娘的责罚吗?别看你是巴东郡守,到时被仙儿姑娘打到身上,我可不为你做主。”
李峻的一番话,惹得在场的众人哄堂大笑,王瑚也赶忙跪在穆悠的面前恭敬地敬了一盏酒。
随后,李峻又对王瑚摆手道:“你与岳父一同去旁边的尔雅台处,仙儿的娘亲与家眷都在那里,你要给岳父岳母一同磕几个头,敬上几盏酒,陪二老说说话。人家的宝贝女儿都让你给骗走了,心里说不定怎么埋怨你呢!”
“哪里会呢?不会的,使君说笑了。”穆悠知道李峻的话是玩笑之言,却也清楚李峻是有意支开无关之人。
故此,在女婿王瑚的相扶下,穆悠笑着走出了房门。
此刻,房间内除了司马颖,刘璠与王敦外,其余的人皆是李峻的身边之人。
李峻端起酒盏,神情真诚地望向司马颖与王敦,感慨道:“大王,仲处兄,今日本不该说些扫兴之言,但世回却不能不说,因为咱们就活在这个让人败兴的世道里。”
当下,司马颖与王敦被李峻之前的几句玩笑之言消了不少火气,此刻再听李峻如此说,皆是不由地叹息了一声,默默地点了点头。
“眼下,刘聪的匈奴军占据了大半个中原,而中原的官员与百姓能逃的都逃了,这其中也包括咱们。”
李峻苦笑了一下,继续道:“剩下的人,有的成为了匈奴人的奴隶,但大多数人都追随了刘聪,成为了他的马前卒。”
李峻并非是在夸大其词,说的都是事实,司马颖和王敦对此心知肚明。
李峻一口喝光了酒盏中的酒,望了一眼王敦,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司马颖,继续道:“离石五部的匈奴人从左国城一直打到洛阳,抓走了天子,杀光了洛阳城中的皇室,烧毁了整座城池,大家也由此都怕他们。”
“怕什么?”李峻摇了摇头,冷笑道:“怕他们的残暴,怕他们的屠城,怕落到他们手中,活得不如猪狗。”
司马颖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将手中的酒盏顿在桌面上,厉声道:“本王一定要杀回洛阳去,杀光那些该死的匈奴人,宰了那个狼心狗肺的刘聪。”
听着司马颖的话,王敦陡然间明白了李峻扶持成都王的用意,他望着李峻,若有所想地点了一下头。
“大王,刘聪该杀,那些匈奴人也该死。”
李峻说着,起身亲自为司马颖斟满酒,继续道:“眼下,已经不只是刘聪所代表的匈奴人,李雄的氐人,石勒的羯人,辽西段部、拓跋部的鲜卑人,他们哪个不是在觊觎中原?不是虎视眈眈地想要争夺这汉人的天下?”
李峻的话不仅让司马颖与王敦沉默不语,就连在场的其他人的心情都感到无比沉重。
“而我们这些汉人呢?在做什么呢?”李峻返回到座位上,自斟自饮了一盏酒,苦笑道:“还在内斗,还在不停地消耗掉汉人最后的希望,等待着胡人杀过大江以东来。”
李峻放下酒盏,望着司马颖,又望了望王敦,问道:“若是真到了那一刻,咱们怎么办?还能躲到哪里去?跳到海里吗?”
司马颖与王敦都没有说话,却也是一同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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