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以沐笑不出来了。
从凌嘉衡毫不掩饰对她的喜欢时，她便没有一日不后悔自己的出身。
但往往是尚未来得及感怀多少，却又猛然意识到，如果不是托生在相府，她又何德何能与太子殿下相逢？
然而，单就是从如今的阵仗来看，纵是相逢又如何？
她跟凌嘉衡之间，横着的从来就不是简单的男欢女爱，而是整个江山天下。
连日来，皇后娘娘的几番试探已经愈发让窦以沐感觉到，她跟凌嘉衡之间没多少可能，尤其是今日皇上还给了她这么骇人的一句评价。
窦知喻的好女儿。
从前许多时候，窦以沐都是以出身为傲的，但现而今，她却是半点都笑出不出来了。
就在窦以沐闷闷不乐之时，皇帝也开始找各种理由在朝堂上打压这位经由他亲自提拔起来的丞相。
窦知喻与窦以沐不同，他稍做调停就能明白其中缘故。
得知这一切皆因窦以沐而起，他面上默不作声，私底下却是没少给她施压。
不光是窦家上下，连带着督主府的安危都被他一并算在了窦以沐的头上。
“爹知道，你不愿意回家，就想跟在他们身边，可是你也得替我想想，你是我窦知喻的亲生女儿，冷不丁的开始跟这后宫大院有了密切的联系，若是让其他重臣知晓，他们会做何想？”
“更别说，你这么快就得罪了陛下……”
窦以沐被吓蒙了，胆战心惊地摇头否认，“我没有……”
面对陛下时，她根本就没勇气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哪里谈得上得罪？
窦知喻随即长叹一声，“就算不是你的错，但你如今是跟那叶半夏待在一条船上的人，就算是你爹我，也护不住啊……”
窦丞相三五句话不离父女情深，“为父如今只怕，一朝天下倾覆，我窦家儿女都成了其中冤魂。”
顿了顿，他又不无感慨的补充了一句，“但只要这是你亲自做出的决定，爹爹我一定不会为难。”
言下之意，无疑是要将往后可能发生的所有事都往窦以沐头上扣。
父女对谈之事，叶半夏并不知情，否则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跳出来好好骂他一顿，要多没作为的父亲，才会把亲生女儿拉出来做到挡箭牌？
窦以沐稍有迟疑，窦知喻便索性又退了一步，“要不，你还是先回家吧，暂时跟这些保持些距离也好，你母亲可经常念叨呢，再不回去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替你圆了。”
窦以沐怔愣片刻后，点头应了。
得知她要回窦府，龙峥气的直跳脚，可偏生叶半夏却始终一副淡然姿态，似是全然没放在心上。
“你还不赶紧拦着？这丫头一旦回去了，还出的来吗？你当初可是用命把人换出来的！”
叶半夏瞥了人一眼，淡淡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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