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一循声望去，只见裴玄章的面色平静。
他缓言开口道：“是我看重了你的武功，将你留在了身边，救你一命，却要你十年扶持在我身侧。说来，也是耽误了你这大好男儿的十年光阴。”
“您言重了。”暗一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抓住了衣袖，咬紧了牙关，道：“当年亦在麒麟军当值，目睹柳氏杀人之罪，被追杀屠了满门。而后，柳氏却用一个替罪羔羊轻飘飘的掩盖了罪行，我心有不服，却又报仇无门，险些丧命。若不是您救下我之后，让我将我留在身边，我早便已经寻死。”
裴玄章缓然的叹了口气，想起当年之事，心中亦是几分的唏嘘。
当年，他救下暗一的时候，那人虽然保住了一条性命，却是却浑然没有生机。他也是为了让暗一不寻死路，才说让他报恩于自己，留下扶持自己。
可是这些年来发生许多事，皆为暗一相助于自己，自己才有今日，想来当年这相遇也算是天意了。
裴玄章的心绪沉淀而下，从袖口之中取出了先前便准备好的文书，直接便将其放置在了那手边的烛台上。
眼看着那当时所签下的文书瞬间便化为了一滩灰烬，暗一也是愣住了。
裴玄章道：“现在你大仇已报，我也无需你再为我做什么。”
“您是要我走？”暗一问道。
“暗一，数年之前，你曾失去一切，性情冷酷斐然，我不愿提及你的伤心事，便也嫌少劝说于你。直至今年，你性情变了不少，我便知道，你定是遇上了那命定之人。”裴玄章缓然开口道：“我知晓，你也不想再过这刀尖舔血的日子，现如今天下太平，一切平静，我便成全了你，去过你本便该拥有的人生吧。”
暗一的神色顿时生出了一抹慌乱，裴玄章道：“放心，我没有去调查你爱慕之人，只是从你言行举止之中，看出了些许的变化。你有许多次夜晚当值之际，举眉望月，似是带着担忧与憧憬，我便心知肚明了，我亦是发自内心的为难高兴。”
暗一听闻裴玄章所说，心中亦是几分的感动，他终究是没有隐瞒裴玄章，而是一五一十的解释道；“我外出办事之际，于那乡野之间救下了被山匪所劫的女子，那女子已经没有了家人，我便为她置办了一处安身之所，她未曾因我样貌如丑陋而心生嫌弃，反倒愿意陪伴于我。我……”
暗一说到了这儿，神色一顿，也带着些许的无奈隐忍：“属下从未想过，今生还能够得到一份情愫，一份安稳。”
裴玄章那瑞风眼之中，仿佛沐出微风，他缓然起身，身体如同远山一般的直挺。
“起来吧，带着她，去过你所向往的平静生活，我便也安心了。”
“殿下，能够遇见您，辅佐于您这些年，属下幸甚至哉。”暗一恭恭敬敬的冲着裴玄章行下礼节，就此拜别。
另一头，那孙躬蔚被定罪处决的消息遍布京城，裴玄章宽恕了孙躬蔚的妻子孩子的事情，也传至了崔琢玉的耳畔。
“此事算是彻底的了结了。”崔琢玉缓而言说道。
这入冬了的天气几分的寒凉，她自打苏醒之后，身体便是比以前薄弱了不少，如今即便是在屋子之中，手脚也是寒凉不已，只能够将那暖炉护在手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