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听闻过将克物逆流的办法,可这一次,亦是第一次得见,也不知道所谓书中记载的法子究竟对身体有损到什么地步。
裴玄章的眼底已经有了些许的红丝,放置在床榻上的手亦是紧紧的握成拳头:“朕不是让你们照顾好她的吗?为何会如此。”
众人立刻的跪坐而下,身体微颤:“今上……属下已经派人区查了夫人的食物,并未觉察任何异常,也不知,夫人究竟是误食了什么。”
裴玄章痛心的合上了眼:“你们下去吧。”
终究是自己未能守在她的身侧,他是连怪别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仅仅能够怪自己。
窗外,行过一缕风声,竟是春末夏初,有了些许的蝉鸣声。
崔琢玉这一睡,便是整整三日,连身边的人都觉得,她兴许不会再醒过来了。可裴玄章执意守着她,日日与她说话。
“玉儿。”他分外心疼的拂过她苍白的脸颊,将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
“睡了这么久,你准备何时醒过来?”
“我念你做的桃花酥,已经许久了。不是说好,待到回京之后,便日日做给我吗?”
“玉儿,你累了,便多睡一会儿,我不会怨你。只是,不要再让我等得太久了。”
几日过去,裴玄章似是终是明了,他知道崔琢玉骗了她,这法子根本就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九死一生,是真的九死一生……
可是他不肯放弃,决定召名医前来。只是未曾想,诏令还未下,便有一人主动前来。
“陛下。”谢婉婷单膝跪地,将手中的医书呈上。
“这是什么。”裴玄章蹙着眉心问道。
“这是医书上所记载的,能够让夫人醒过来的办法。”谢婉婷咬着牙,终于将这一席话语说出。
裴玄章原本寒凉的眼顿时似是染出了烈火:“什么法?”
谢婉婷并未言说,可裴玄章已经在那白纸黑字上看了个明白。
裴玄章的剑眉微皱,道:“以活血为引。”
“是,逆血倒流,将那相克之食消耗,原本对身体便伤害极大,她能够坚持下来,想必也是因为答应了陛下的承诺。只是苏醒,若是不借外力之法,恐一生都无法实现。唯有用血脉相连之人的血做药引,才可以助她身体康复。”谢婉婷道。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尤为暗沉,若是能够透过她那刘海望见眼神,便会看出她眼中不同常人的深沉和玄妙。
但是裴玄章的视线并未离开过那书中记载,反倒是认真的过目,道:“这腹中的孩子是朕的骨血,所以那药引,是否用朕的血便可以。”
“若是您的血,再好不过。只是,您天子之身……”谢婉婷悠悠开口。
“好。”裴玄章抿唇,侧眸看着那踏上的人,道:“朕愿意。”
他决绝的态度让谢婉婷神色微变,道:“取血亦会有损龙体,您考虑好了吗?”
“只要能够救她,不论是何结果,朕皆无需考虑。”裴玄章轻抚她的眉间,神色平缓下来,道:“去寻大夫前来。”
裴玄章做此决定,手下自然也有所反对,只是终究无法阻拦。
当日,裴玄章便按照谢婉婷所言的方法,取血为引。
只是这取血又岂是一点那么简单,他生生的抽出上碗,一直到自己的视线都有些模糊。
待到那药成,给崔琢玉服下,那人苍白的脸上稍有了些许红润之后,他方才彻底安心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