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章亦是心思细腻而敏锐，自是觉察到了什么，故话语之中带着些疏远之意，希望流萤聪慧的能够明白，以免伤及颜面。
“可是我想要单独同主上说。”流萤迫不及待的说道。
她的眼神之中难得的流露出坚定，一直以来，都是裴玄章说什么她做什么的，从未想过会顶撞于他。这亦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分明知道希望渺茫，但是还是要孤注一掷。
裴玄章的面色如故，他道：“说罢。”
流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主上，我的性命是被您救下来的，您当时带我回侯府，带我入玄机阁，旧时桩桩件件，我记在心里，从未忘记过。有些话我原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告诉你了，就自己这么忍耐着，一直到死……因为我知道，只要说出来，你一定不会允许我再留在您的身边，哪怕只是以手下的身份，只是，这一次我和冷风前去大漠之中，那大漠流沙，险些便要将我们二人吞噬。即便以前也有着十分危险的任务，可这却是我最接近死亡的一次，那些窒息的感觉，一直到现在都分外的清晰。当时我就在想，我还有遗憾……”
她说到了这里，抬起眼眸来，想要从裴玄章的眼中看出些什么情绪，可是终究还是失望了，裴玄章的眼神如同寂静的海，平静的没有任何的波澜。
反而是灌木之后，站着的那个浅衫身影，稍稍的朝后退了退。
崔琢玉的心中有些动荡，让她不仅抬手揉了揉心口。
她也说不上，这种感觉是心酸，还是因为那女子对裴玄章的告别而伤心。
“主上。”流萤咬了咬牙，说道：“那个时候我告诉了自己，若是能够活着回来的话，定要将那些事情告诉您。从我第一次见到主上开始，对主上的忠诚便并非是来自于主仆之情……”
终是将此话说出了口，她想等候着审判，而裴玄章开口的速度，却是比想象之中的还要早些。
他道：“你说罢了，应当便也知道结果。”
——“你也扶持朕多年，至于去路，你可自己选择。若是想走，今日朕便可抹去玄机阁之中于你所有记录，自此你可以自由自在，不被旧时拘束。若你想留于朝廷，五洲内官职，朕会让冷风安排。”
此话一出，流萤……和将一切都听在耳中的崔琢玉都愣住了。
正如同流萤一开始就说了的那般，裴玄章断然不会再允她再身边，哪怕指数如同现在一般，以一个手下的身份。是彻头彻尾的离开，亦或者为官，皆是不可能再见到裴玄章了。
“主上，您便是连留在您身边的机会都不给我吗？”流萤咬了咬牙，说道：“您德纪天下，渡了这天下众人，只是……连一丝一毫的感情都不肯留给我的。”
穆流萤。”裴玄章终是开口，呼唤了这个名字：
“人这一生有多少情爱，皆是有定数的。我已将心许给一人，只有那么多的爱，今生今世也只此一人。”
流萤原也是有一身武功，在战场上，亦是可以一敌十以一敌百，可现如今却红了眼睛。
“可是您是天子，从来都没有这样的规矩……”
“从来都没有人规定，天子便必然要三宫六院。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是朕的选择。”
裴玄章漠然的说道：“他抬起头来看着这夜幕降临的天际，苍穹上面星星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