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封疆大吏(2 / 2)

孙牧野听得懂他在奚落自己,道:“论政,孙牧野不如崔相公;论兵,崔相公不如孙牧野。孙牧野身在马背上,才看得见战机,现在东洛战后衰弱,正是乘虚而入的时候,一旦东洛元气恢复,再想强渡白鸢江可就难了。”

崔衡转身问卫熹:“陛下以为该如何?”

卫熹惧怕严峻的孙牧野,却依赖自己的舅舅,因道:“请崔相定夺。”

崔衡道:“依臣所见,应当韬光养晦,与洛议和。礼部右侍郎李正君、朝散大夫谢成在此,请陛下亲自颁布圣旨,派遣两位即刻东往。”

孙牧野隐忍半天,见崔衡固执己见,终于怒道:“崔相公对敌妥协,对不起先帝,对不起白鸢江上战死的两万将士!殿中诸位听清楚了:孙牧野已在大江西岸千里设障,谁敢下江一步,立刻射杀!”

崔衡气得须抖,道:“孙将军好生专横跋扈!国家大事,有百官合议,岂容将军一人任性妄为!”

兵部尚书魏无伤咳了一声,道:“百官合议?崔相公不曾和魏无伤合议。”

崔太后遂问:“魏尚书是何主张?”

魏无伤七十岁了,兵权早卸,只在尚书的任上养老,因为资历老、阅历多,说话很有分量,只听他道:“如今皖州归焉,润州属洛,分据白鸢江东西,大江天险,两国共有,互为钳梏。昔年皖、润皆为焉土,大焉独占江腹交通之利,上下无阻,南北连接,所以国势蒸蒸。如今东面始终挟制于人,润州不复,皖州岂能长久自保?”

崔衡道:“魏尚书谈大略容易,不知后勤保障之艰难!战事一开,花销如流瀑,国家积蓄不易,经得起几场大战?”

魏无伤道:“大焉历来屯田养兵,自给自足,不仰息国库,这三年花了国库多少钱?赵尚书,国家还养不养得起军队?”

户部尚书赵自芳,战不关心,和也不关心,一心只在理财经济,若说国库没钱,便是打他的脸,当下道:“养不起军队,我这户部尚书就白当了。”

魏无伤笑而不语,崔衡却冷脸道:“魏尚书力主征战,若是兵败,魏尚书担不担责?”

魏无伤道:“我不担责谁担责?”手指孙牧野道,“孙小子,你去打,打输了算我的,不连累诸大臣!”

孙牧野道:“我一人担责!”

却说李正君被孙牧野半相请半挟持地抓回来,在马背上淋了一夜的雨,一肚子气没处发,眼见主战派占了上风,他不反驳魏无伤,却向孙牧野道:“陛下已说了请崔相公定夺,孙将军却当着陛下的面驳回,有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

孙牧野道:“陛下年幼,有不知之处,请诸位辅佐;有过失之处,诸位若不敢纠,孙牧野来纠。”

孙牧野的言语全不懂忌讳,大臣们哪里见过这般目无尊卑的人?顿时议声蜂起,嗡嗡不息,崔衡脸色难看,坐回椅子生闷气。殿中人人都暗怪孙牧野鲁莽无礼,却又不屑与这等兵卒对辩,只有德高望重的光禄大夫张圣庆睁开半闭的眼睛,白花花的长眉下精光迸发,问内侍监丁怀安:“丁怀安,此刻是哪年哪月?”

他一开口,旁人都不作声了,丁怀安掐指一算,道:“回大夫:是允治元年,正月二十八。”

张圣庆从鼻子里唔了一声,道:“老臣还以为是后汉中平六年,董卓进京时!”

他公然将孙牧野比作董卓,吓得众臣鸦雀无声,寂然看向孙牧野。

孙牧野听见了张圣庆的话,却不甚明白,见众臣的眼光都锁在自己身上,便醒悟过来是在说自己,他想了想,开口问:“董卓是谁?”

玉珠声轻轻响起,崔太后掀开珠帘一角,向众臣道:“议和之事,暂且搁置,请李侍郎、谢大夫各回职上,众卿勿再争论。”众臣躬身领命了。

崔太后又问:“还有政事议否?”

崔衡道:“禀太后:骁禁卫从三品将军袁青岳负罪自戕,袁家不知丧仪如何定等,上疏请示。”

崔太后道:“负罪?袁青岳何罪之有!薛让何在?”

崔衡回头看,两班大臣左右看,互相摇了摇头,崔衡回道:“薛让旷职未朝。”

崔太后道:“当初沧山官吏无诏擅闯皇宫,视同逆反,袁青岳身为禁卫将军,下令拦杀,是履职尽责,谁敢定罪?薛让抓捕袁青岳,崔相首当制止,次当禀报于我,不该放任御宪台咄咄逼人。”

崔衡只好听着。

崔太后道:“袁青岳宿卫先帝多年,护驾有功,追封正三品骁禁卫大将军,丧礼从二品。国家厚恤。”

崔衡应了。

崔太后道:“请凤阁拟诏,发往御宪台:唐薛之争,尘埃落定,不得再起事端。”

崔衡又应了,在旁倾听的孙牧野却心中一动,想起当日蝉衣请他做的事来。

朝堂又议了半日农田水利、治安文教之事,末了崔太后问:“众卿还有事否?”

孙牧野便道:“臣还有事。”

崔太后道:“讲。”

孙牧野转身询问百官:“哪一位是大理寺卿?”

林玺从后列走出来,道:“林玺在此。”

孙牧野问:“大理寺狱中,是不是关了一个叫唐珝的犯人?”

林玺万没想到孙牧野会问此事,先看了崔衡一眼,方回:“是。”

孙牧野问:“因何事入狱?”

林玺沉默片刻,道:“唐珝一案,未经公堂审判,无刑名,无刑期。”

孙牧野道:“那就该放了他。”

崔衡起身道:“是先帝有旨,唐珝不能释放,先帝刚进太庙,孙将军便要抗旨不成?”

孙牧野反问:“先帝还有旨,必复皖润二州,崔相公是听旨还是抗旨?”

崔衡气结,又回椅子上坐着了。

孙牧野向林玺道:“请大理寺卿立刻释放唐珝。”

林玺道:“唐珝案虽轻,牵涉却广,若无圣旨,大理寺不敢放人。”

孙牧野遂向卫熹道:“请陛下下旨,释放唐珝。”

卫熹又看母亲。

崔太后在珠帘后看了孙牧野半晌,方道:“着凤阁拟旨放人。”

崔衡恼怒,大声道:“臣不敢奉诏!”

孙牧野问:“为什么?”

崔衡气得直喘,张圣庆却出列了,慢悠悠道:“孙将军问董卓是谁,老臣告诉你:董卓是祸乱朝纲的国贼巨盗!将军依恃军功,擅权干政,轻慢圣上,蔑视宰相,老臣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劝劝将军:你虽然战功高,晋升快,到底涉世未深,少不更事,在座的耆宿大贤,谁不曾为国呕心沥血?谁不曾为民鞠躬尽瘁?他们才是国家的栋梁,政务的主宰,将军辞色之间,要懂尊重。譬如刑狱之事,上有天子、宰相督管,下有御宪台、刑部、大理寺执行,将军不能越俎代庖。将军和崔相公同为先帝托孤之臣,该通力协作,一个治文,一个修武,并匡社稷。对洛是战是和,众人已经依了将军,现在大理寺的事,将军是不是该依了崔宰相?”

孙牧野险些被老谋深算的张圣庆绕了进去,他在心中好不容易理清楚了,道:“我是托孤之臣,眼见政事出错,当然要说话!东洛是东洛,唐珝是唐珝,原是两件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如何交易?”

张圣庆见孙牧野油盐不进,遂闭上眼,捋了捋大把白须,自语道:“仲颖乎?仲颖也!”走回队列,不再出声。

崔衡冷哼一声,道:“夏虫不可语冰,张大夫何苦自讨没趣?”

谢成向身边的李正君道:“前有叛国之将,后有乱政之臣,大焉危矣。”他的声音极轻,却又恰到好处地让全殿都听见了。

孙牧野骤听此言,赫然变色,猛地转身直视大殿另一端的谢成。

谢成道:“将军看我作甚?谢成若说错了,将军指正便是!”

孙牧野道:“现在是孙牧野在和诸位说话,莫牵连其他。”

谢成道:“牵连?孙将军受父亲牵连,做了十年边疆刑徒,如今摇身一变,登堂入室,就想和亲生父亲撇清关系了!”

孙牧野勃然大怒道:“我父亲也曾为国奋不顾身,我也曾为国赴汤蹈火,我今日站在这里,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任你说什么都压不倒我!”

谢成声音更大,道:“是奋不顾身还是贪生怕死,是心安理得还是问心有愧,不必和我们说,去和念波城枉死的九万百姓说!”

孙牧野抬步便往大殿那端走,林玺正巧站在两人中间,忙出面拦住孙牧野,劝道:“天子眼下,将军不能妄为。”

孙牧野一掌将林玺推翻在地,还往谢成去,竟是要动粗的气势,情急之下,魏无伤站出来伸手一拦,喝道:“胡闹!”

孙牧野和魏无伤并不认识,但焉之武人,似乎天生就系在一条纽带上;两人虽品级相平,魏无伤却比孙牧野早参军五十多年,多打了一百多场仗,就如父老尊长一般,孙牧野谁的账都不买,却不能对魏无伤动手,便硬生生站住了,他怒向张圣庆道:“你教教孙牧野,若是董卓在此,他会怎么做?”

御座上的卫熹看见满殿剑拔弩张,转头呼唤道:“母亲!”

崔太后掀开珠帘,婉言道:“孙将军息怒。”

孙牧野满脸怒气,强压着不出声。

崔太后又向崔衡道:“崔相立即拟旨,命大理寺释放唐珝,了结此案。”

崔衡不敢反驳,又不想答应,只坐着不吭声,却听孙牧野犯浑喝道:“今日崔相公不拟旨,满朝文武,谁也走不出龙朔宫!”

散朝之后,凤阁、御宪台、大理寺各自忙碌起来了。先是凤阁去御宪台,回收销毁了允许转羁唐珝的诏书;再是御宪台去大理寺,回收销毁了对接转羁唐珝的公函;然后凤阁重新下诏,着大理寺释放唐珝;大理寺又重拟释放唐珝的文书,备案归档。薛让在沧山上狱已为唐珝腾出了牢房,他站在空牢中静静听完朝会上发生的事,只说了三个字:“孙牧野?”便遵旨照办。

一切办妥的时候,已是翌日凌晨。唐珝在狱中正睡得昏迷,忽然耳朵比心先醒了,先听见浊重的步伐踏在地面,遥遥向自己而来,他浑身一激,清醒了一半,又听见钥匙与锁粗暴相撞之声,他急忙翻身爬起来。没有窗,也没有光,唐珝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锈门在石地上刮出刺耳的尖响,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叫:“唐珝,你可以出狱了!”

囚禁一年四个月之后,唐珝走出了大理寺狱。黝黯的天色,似乎和狱中没有两样,可清冽的风拂上了脸庞,绵绵的雨落在了眉睫,似乎在温柔地祝贺他重获自由。唐珝走出狱门,看见空荡荡的街对面,悄然立着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头戴鹖羽冠的年轻武官,马边一个大理寺的狱卒,手指着自己,好像在说:“他就是唐珝。”那武官点了点头。唐珝不认得他,见他目光冷漠,不似善人,便懒得理睬,自往家的地方而去,那武官一直目送唐珝消失在街道尽头,方打马扬鞭,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唐瑜在未离原上疾驰一夜,终于回了开元城,到了唐府门前,不等马立稳,便匆忙下鞍跑去敲门,大声问:“唐宁,三郎回来没有?”

家奴唐宁开了门,回:“二郎,还不曾见三郎回来。”

唐瑜怔了一怔,又转身下阶,要去大理寺寻找,还未翻上马背,却恍见佩鱼巷口现出一个孤零零的人影,唐瑜的心弦蓦地绷紧,他透过似雾非雾的雨帘细看,看分明后,忽而笑了,他把心妥妥帖帖地安放入怀,缓步向弟弟迎去。

唐珝也看见了唐瑜,看见他疲倦的脸上恬淡的笑,自己却无力以笑回应。他向兄长跪了下去,跪在湿漉漉的小巷中,拱手至地,伏首不起。

孙牧野先是追截了议和使者一日一夜,又为唐珝奔走了一日一夜,实已困倦之至,回到家中,他趴伏床上,头枕手臂要睡,两眼刚刚眯上,直觉有人来了,又睁开眼看。蝉衣站在门口,却不进来,两相对望多时,蝉衣轻声道:“我听说了朝堂的事。”

孙牧野的头半埋在臂弯里,语声模糊不清,道:“唐珝出来了。”

蝉衣道:“谢谢你。”孙牧野不应,彻底把自己埋入枕中,睡着了。

蝉衣随手为孙牧野关上房门,刚要离开,却见看门奴陈留领着几个宫人过来,陈留先叫:“娘子,孙将军在哪里?”

蝉衣道:“他刚睡。”

陈留道:“不能睡了,龙朔宫来人了。”

孙牧野睡得再沉,也听得见“龙朔宫”三字,便翻身起床,出门问:“什么事?”

宫人上前行礼道:“孙将军,龙朔宫方才收到宁州刺史急报,宁州节度使唐之盈起事,二圣请将军立刻入宫,商讨对策。”

孙牧野问:“他起什么事?”

宫人便扬起手中卷,道:“这是唐之盈发来的逆书,一要释放唐珝,二要诛杀薛让。”

蝉衣道:“唐珝已经出狱了。”

宫人道:“唐之盈还要薛让的命,为子报仇。此刻他已率三万亲兵离了宗山城,往未离原进发。”

孙牧野再不说话,箭一般冲了出去。

唐之盈是在边塞亲自挖壕沟时收到的唐璁死讯,当他千里迢迢赶回开元城,只见到儿子伤痕遍布的尸体。他心中对唐之弥有怨,对薛让和卫鸯有恨,可国家稳定为重,他不能胡作非为,只好悄悄咽下了这口气。但如今,唐珝陷入绝境,夫人闹,唐瑜求,最忌惮的卫鸯又驾崩了,于是他的仇怒被挑动出来,决心与薛让对抗对抗。唐珝有没有出狱不重要了,唐之盈的兵符已经发出,断无撤回之理,他一不做二不休,要以薛让的性命,慰藉独子的在天之灵。

唐珝出狱当日上午,唐之盈亲率三万精兵从宗山城出发,傍晚抵达宁州与未离原的交界处,他下令部队在宁州境内驻扎,观朝廷之向。军帐刚搭好,斥候便来报:孙牧野领五万涅火军迎头而来,驻于未离原,与宁州军相去不到二十里。唐之盈转身上马,点了百余骑,前去探察动静。

时值初春,宁州平原的锥子草连缀成毯,未离原上的京羽茅簇拥如云,一碧一白相遇之处,便是宁州和未离原的界限。唐之盈没有越界,他沿着草线纵向驰骋,涅火军连营遥遥在望。唐之盈一路向三军将领叮嘱:勿轻越一步,勿擅射一箭,先挑事端者,杀!另一厢,孙牧野也在军中发令:坚营固守,不轻言战,他不进未离原,我绝不进宁州!

唐之盈回到营地,吃过晚饭,又召集将领和幕僚议事。一把匕首在他的食指尖转得像银盘,他先问陈俊孝:“陈府尹常去皇城,认不认得孙牧野?”

被唐之盈用刀架来军营的陈俊孝答:“不曾见面,只听说过他的几件事。”

唐之盈道:“说来听听。”

陈俊孝道:“我听说孙牧野桀骜不驯,不通晓世故人情,在皇城两年,把恭王和崔衡都得罪了。”

唐之盈饶有兴致地问:“他怎么得罪了恭王?”

陈俊孝道:“前年恭王要修缮后花园,便找孙牧野商量,借三百名士兵帮工,孙牧野却回:‘土木之事,自有工役,怎么叫士兵去做?焉军只懂打仗,不懂为王侯盖花园,为将相造宅第。’于是恭王大怒,向先帝弹劾孙牧野,先帝置之不理。”

唐之盈笑着点点头,又问:“他得罪崔衡,是因为我家小侄?”

陈俊孝道:“去年就得罪一次了。孙牧野拜将封侯,又深得先帝隆宠,于是皇城中想与他结交者数不胜数。崔衡生辰当日,下帖请孙牧野赴宴,孙牧野回说,当日乔恩宝要成亲,去不成崔府……”

唐之盈打断道:“乔恩宝是谁?”

陈俊孝道:“崔衡也奇怪,便派人去打听,打听出来,却是孙牧野军中一个无品无衔的小兵。崔衡便气道:‘我堂堂国家宰相,面子还不如一兵奴?’于是和孙牧野也结了怨。”

帐中诸将听得都笑了,唐之盈道:“这兔崽子倒对我的脾气。”

陈俊孝道:“将军休把孙牧野当小子看待,如今王师归他统领,不可轻视。”

唐之盈把匕首掷向营帐中的木柱,亲兵给他拔了送回来,他再掷出去,道:“老子当兵四十年,才混到正三品,这小子去一次北凉,就成了正三品,找谁说理去?”

唐之盈麾下中郎将田永欢道:“江山钟灵,人才辈出,是大焉之幸。”

田永欢是唐之盈最得力的部下,两次被卫鸯借调,先随同伐北凉,后参与征东洛,和孙牧野有旧,唐之盈便问:“你和孙牧野熟?”

田永欢道:“谈不上私交,但有四次并肩作战。”

唐之盈又问:“孙牧野带兵如何?”

田永欢回:“治军严整,善待卒伍,凡陷阵必身先士卒,所以虽年轻,却得人心。”

唐之盈道:“善治军未必善用兵。”

田永欢道:“孙牧野用兵之道在诡,乍虚乍实,敌强则避其锋芒,敌懈则攻其不备,所以战少败,兵少损。”

唐之盈笑道:“比我如何?”

田永欢道:“将军用兵之道在雄,遇强不避锋,遇挫志不衰,气势盈溢,赫如霆震!”

唐之盈再问:“依你所见,我与孙牧野交战,谁胜算大?”

田永欢道:“若据山林沼泽之险,行诡道,决奇谋,孙牧野胜;若布阵平原,奋百万骁骑犬牙交搏,将军胜。”

唐之盈哈哈大笑,道:“那这一回在未离原开战,孙牧野岂不是必败?”

田永欢应道:“必败!”

唐之盈霍然起身,道:“可我并不想和他战!”说完,他大踏步走下将军椅。

众将都起身问:“将军去哪里?”

唐之盈道:“我去会会孙牧野。”

众将问:“带多少兵马去?”

唐之盈掀帐道:“一人,一骑。”

众将大惊,田永欢追出来劝道:“将军慎重!孙牧野的脾性,实在没人拿得准,若是趁机把将军扣押,控一个谋逆罪,直送皇城,我军不战自溃,将军回天无术!”

唐之盈跨上战马,道:“没出息的将领才玩这一手。”说完打马绝尘而去,众将留在原地,目瞪口呆。

唐之盈单枪匹马离开军营,越过交界线,直往王师营地而来。地平线上残留微光,大原风啸雁唳,一队涅火军骑兵正在巡逻,他们看见孤身的唐之盈,远远喝问:“来者何人?”

唐之盈一拉马缰,朗声道:“宁州节度使唐之盈,来见故人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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