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点多钟,夏若青坐在看台上发呆,裴子诺坐在他身旁,两个人都很安静,一言不发。
若青瞪直了眼睛,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一动不动。
裴子诺一只手在石阶上画圈,另一只手旁放着头盔。
若青忽然爆发了,心惊肉跳地喊道:“子诺,求你了,让我见他一面好吗?”
裴子诺暗暗咬牙,半晌无语,顿了顿才冷笑一声,幽沉沉地道:“起初我和你一样,不愿意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我甚至答应过萧俊辰,会一直瞒着你,让你忘了他,好好去过自己的生活,可是若青,你知道吗?我不甘心,明明是我先认识萧俊辰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却为了叶朗清而死,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人是叶朗清,如果不是为了救叶朗清,他根本不会走上绝路,可是叶朗清把一切都毁了,你知道吗?他的出现就是一场灾难!”
若青的双手十指紧紧握在一起,放在膝盖上,却依旧抖得不成样子,她微微晃神,窒息般的盯向裴子诺,眼睛里惊诧的泪水呼之欲出:“那你之前让我看的那些萧俊辰的视频又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在澳洲开始了新的生活,为什么又会和叶朗清扯在一起,你骗我,你一直在骗我。”顿了顿,女孩彻底崩溃了,哭喊道:“裴子诺,求求你了,不要再骗我了,萧俊辰怎么可能会死哪?他还那么年轻,他怎么可能会死!我可以不见他,可以忘了他,但是为什么非要这么决绝的舍弃我,我从未想过纠缠谁!”
“若青你冷静一点。”裴子诺试着安抚她,清寂的脸上也升起了悲悯之意:“我比你更不希望他会死,可是,他真的死了,若青,他两年前就死在澳洲了你知道吗?”
女孩忽然发出了一声极痛的怪叫。
若青喃喃地摇头,情绪全面崩溃了,她胡乱抓着自己的头发,将脸埋在膝盖上,几乎泣不成声。
裴子诺的眼睛也渐渐湿润了,但是他鼓足勇气道出了隐藏的事实:“离开你之后,俊辰去了澳洲留学,可是仅仅过了半年,萧长河叔叔就出事了,家里被封,萧叔叔被上级部门调查带走,俊辰一个人在国外,眼看着家里四分五裂,却什么忙也帮不上,他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全面颓废,可是巧不巧的,在那个时候,在澳洲的医院里他遇到了同样生病住院的叶朗清……”
夏若青两眼发直,一颗颗豆大的泪珠扑簌簌滚落脸颊,她无法呼吸,只是紧紧地盯着道路旁的路灯倒影,仿佛那片黑暗中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正在啃噬她的灵魂。
裴子诺说了很多很多,理也理不清,但是最后的几句话却如同炸弹一般,轰隆隆啸响着,撕裂了若青的耳膜,让她的四肢百骸一阵阵颤栗。
“俊辰他,他在一场车祸后把自己的眼角膜捐给了双目濒临失明的叶朗清!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在澳洲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俊辰他走得太决绝,甚至连一丝后路都没留给自己。”
若青觉得脑袋好疼好疼,心口也渐渐起了痉挛,仿佛有数不清的银针从四面八方戳向了自己,一下一下,可怕的疼痛凌迟着她。
裴子诺又仰起头来,了无生气地道:“我也想知道他们之间为什么会有如此深的牵绊,以至于可以为了对方舍弃自己的性命,但是若青,俊辰他对你是有愧的,他临终前给我打了电话,交待我要照顾好你,他说自己辜负了你,希望你能原谅他!”
“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若青咬了下嘴唇,一只手微微抬起,紧紧揪住自己的心口,她感觉到那里似乎被淬毒的匕首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犀利的冷风窜进了四肢百骸,冻结了她的所有表情。
“若青,我也想知道真正的答案,可是这个答案只有叶朗清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若青的双唇一片惨白,她歪着脑袋双目失神,傻傻地掉着眼泪,浑身惊痛地坐在那里。
裴子诺无谓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阴沉沉的道:“我知道你现在和叶朗清在一起,所以我才决定把真相告诉你,我心里有疑虑,叶朗清这个人回国后性情大变,以他近几年行事作风的狠辣和老成来看,根本不像一个年轻人的所作作为,我怀疑在他的背后还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一切,这个人又是谁?为什么要处处针对我们裴氏,我不得而知,但是若青,俊辰因他而死,我不想他死得不明不白,我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萧俊辰——!”破碎的唤出了这个名字,女孩忽然似是想到什么,她哆嗦着起身,踉跄而蹒跚的往看台下疾步而去。
“若青——”裴子诺在身后急唤:“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