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猎北风带雪寒,这一年的冬天来得特别的早。
大雪纷飞,蓝城上空鹅毛般的雪花片片飞落。
城中千檐百宇染上一层银白,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偶尔出现几串冒风而行的脚印,不久又为雪花所覆。
整座城市沉寂在银装素裹之中,难见人迹,家家户户关闭门窗,有家的缩身暖室之内,期盼着这个刚刚开始的寒冬快些结束。
天地无情,苍生无幸!
无家可去的只得四处游荡,敲遍各家各户的门口也无半分回应,最后和衣瑟瑟藏身在一户人家的大门口,赖着背心倚靠门板时得来的一点点温度,干望着这无尽的飞雪。
那少年只觉全身热气正在一点点流失,可他并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反而觉得有点庆幸,至少还有一个大门可以托庇。
若是他是这家主人,说不准还会将自己赶走,毕竟没什么人愿意有个不相干的人冻死在自家门口。
他已准备冻死在这风雪之下,一个无家可归,无处可依的人最后也只能是这样的结果。
渐渐僵化的四肢让他忍不住希望着下辈子可以投个好胎,出生在一户温暖的人家。
他四肢渐觉不归自己所有,眼神渐渐迷蒙,意志也将丧失,在这一瞬间里脑袋反而是一片空白,没有再想到什么!
一个人可以这样的死去是不是幸运的?
谁又说得准呢?
风雪铺地的道路上忽然随风飘来了一条人影,顶着的一个大斗笠上落满了雪花。
在这雪花漫天的时节下,那人却不拥暖裘,只身轻装。
来得既快,脚步更稳。
他想去哪?
那人停在了这少年的身前,取下头顶的斗笠,抖落了满地的风雪,露出了一脸和蔼的微笑。
这就是八年前险些冻死在冬天下的杨朔第一次见到沈轻弗时的情形。
是沈轻弗给了杨朔温饱,让他有了重新活过一次的机会。
自此以后杨朔在这世间就有了一个亲人——弗叔!
那时弗叔的微笑还是那么地温暖。
可等到弗叔传授给杨朔刀法以后,杨朔杀了第一个人以后。
一切就都变了。
杨朔的生活不是每天枯燥之极的运刀、挥刀,就是偶尔出一趟门。
每次出去都只是为了杀人!
从那以后,杨朔脸上就少了笑容,弗叔也忽然变得冷漠了。
四年前杨朔偶尔还能看到弗叔那张冷漠的脸,四年后弗叔只肯让杨朔瞧见他的背影。
不知为何的冷漠在两人之间筑起了一道冰冷的墙!
身暖了,腹饱了,心却空了!
渐渐地,杨朔就忘了怎样笑,麻木地按着弗叔的要求一天天的过着。
近来杨朔有时心里会忍不住在想——还不如就冻死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天儿。
或许老天爷怜悯,现在已经重新投胎,过着另一种并不冷漠着的生活。
可他毕竟还活着,毕竟还是弗叔给了他现在的一切——就因为这个,弗叔让他怎样,他就怎样。
只是人总会变的,心思也会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