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朔根本来不及追出。
因为这时两件兵刃同时招呼过来,一柄旱烟斗急向杨朔胸口打来,所取穴道无一不是致命要穴;一根金龙鞭拦腰横扫。
封弃之跟杨朔有过节,出手这么狠也无可厚非,可是马局谪跟杨朔却是头一回见面,下的居然也是死手。
一霎时间,兵刃已将及身,杨朔避无可避,若是后退,身后便是楼梯,他的轻功可还没有到那种背心贴着楼梯口就能如游鱼般滑上去的本事。
多年来习武练就的习惯让他几乎都用不着去细想,右手一挥,刀已出鞘,只见得淡淡青光一闪,“叮叮”两声火花擦过,金龙鞭和旱烟斗俱已荡开。
封弃之与马局谪倒退一步,手上竟然有些酸麻,再看各自兵刃,竟然都被那柄七煞刀砍出一道深深的裂痕,若不是收招得快,只怕已然断成两截。
只因与七煞刀交击之际心头居然莫名地感到一丝寒意,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一招接过已知杨朔底细,两人正犹豫继不继续放对,陡然间听得杨朔一声大喝,挥刀扑上!
这一声呼喝听来竟像是野兽嘶吼,一个人怎会因为一把刀而变得这么快?这么厉害?
但见刀光闪动,刀光中鞭影纵横,不时夹着几点灰点——那是旱烟斗的影子——封弃之与马局谪两人合力方才挡住杨朔刀势。
这时杨朔出手势若疯虎,两人虽然还招架得住,但心头不自觉地想起关于这柄刀身上的可怕传说,越斗越是害怕,一边抵抗一边后退,等到退到门口,马局谪使个眼神,向后便退,封弃之紧跟其后,右手一挥,一缕轻烟急向杨朔射去。
这股轻烟含着“神仙一日醉”的成分,一嗅即倒,但封弃之只求挡得杨朔一挡,方便离去——因为马局谪一出门就远远奔去。
杨朔手上虽然没有分寸,心下却还算明白,几次他想收刀入鞘,但心里同时有一个念头催促着他出刀挥刀。
就像是弹簧一样,杨朔一旦压制这个念头,就克制了下去,但意志一有松动,这个念头就有如毒草般迅速滋长。
更要命的是那“神仙一日醉”他还是吸入了一点点,他的人仿佛变成了两个,清醒理智那一面随着这一“醉”而渐渐松弛,疯狂残暴那一面慢慢露出。
他挥刀越快越疯,幸好那少年离去前那一声大叫总算吓跑了店里的人,只剩下那老头子还在原位呆呆坐着,也不知是醉了,还是痴了。
一壶酒已将饮尽,盘中的花生也将食尽。
杨朔拼尽全力想要镇定下来,可是终将陷入癫狂,就在这时,忽然间“嗤嗤嗤”三响,两肩“肩井穴”与背心“大椎穴”上同时一麻,杨朔的人已定住。
这时他的神智反而清醒了一点,先听到“哒哒哒”几声,他若能回过头,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到定住他穴道的居然是三颗花生!
然后他的背心被人一提,脚下一空,腾云驾雾般回到刚刚离开的客房。
又被人一扔,仰面躺在床上!
从头到尾他都没看到出手到底是什么人?
只听得脚步微动,风声一响,那人已到了门口。
杨朔忍不住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扯着嗓子道:“过路的人。”
杨朔道:“过路的人武功这么高强?”
那人道:“难道武功高强就得待在家了?”
杨朔没有话说了,何况这时想听到并不是这些话。
那人又道:“七煞刀的煞气已不如刚出世时那般厉害,只要每次出刀时能够控制住心里产生的杀人想法,境界就是一次提高。”
杨朔道:“只是刚才……”那人截口道:“刚才只是意外。”
杨朔叹了口气,正想让那人将自己身子转过来,好舒服些,也可趁机瞧清他面容,谁知那人说到最后一句话,已关上了门,离开了。
夜色渐深,杨朔脑子里却愈发地清醒。
但他实在想不出那人会是谁?为何要帮自己?
门外静悄悄地,没有人声;窗外风声仍萧瑟。
适才在楼下闹的动静太大,这一时半会儿应当还没有什么人敢出现。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一声鸡啼,东方已渐白。
杨朔身上的穴道终于解开,人也清醒如初,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来的不止一人,听脚步声,那些人颇为忐忑,正是老板和伙计们提着家伙上来查看,想看看打架的那些瘟神走了没有。
杨朔轻轻叹了一口气,在桌上放下一锭银子,转身推窗跃出。
天色刚刚转明,远远望去还是一片朦胧之色,前路茫茫,杨朔脚步微顿,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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