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晚风徐徐,在城市人境喧哗处已有闷热感,但在这一处恬静乡间小路上,风中还有微凉意。
一个五六十来岁的花白头发的老头就在这条小路上摆了一个小小的面摊,微雨天他还可以支起一块防水的幕布在淅淅沥沥的天气下营业,雨大了就不行了,只能干望着天,等它什么时候停下来。
今天的天气很好,做完最后这一单生意他就可以搬只椅子坐在摊边,喝一点小酒,加一叠花生。
他的房子离这里很近,但他根本不急着回去!
他的老伴几年前去世了,孩子长大也搬去了城里住,只有偶尔过年过节时才能体会到家的感觉。
但他并不埋怨什么,到现在还能守着这个摊子慢慢过日子,已经很满足了。
将入夜,未入夜,天地间仿佛沉浸在一片迷蒙之中,很快夜色笼罩,蝉声响起。
李老头已经搬着一张藤椅躺在摊口边,赏着这月色。
他不打算去理会那个少年了,虽然他本想叫那少年不如陪他一起赏赏月色,听听这虫鸣声,或许就能转换心情了。
但每当走近那少年,想开口时,心里总会有点不舒服,有点发寒,他当然不懂那是什么缘故。
所以他也就不去想了。
正在这间小面摊独酌的是杨朔。
自从上次趁醉与路大章打过一架以后,不知怎的,现在每当独自吃饭时,只要有酒,他总会要一点来喝。
这已经变成了他的习惯,或许是因为喜欢那种醉醺醺,迷迷糊糊的感觉。
每个活着的人总会有那种这种的兴趣,有些兴趣为人称赞,有些兴趣为人轻贱。
可不管哪一种兴趣,总是能够让人在这漫长人生旅途中找到一点打发时间的机会。
若没有这些兴趣,有些人活着就真的不知道为了什么了?
晚风轻动,远处道路黑暗中忽然多了一道身影,开始前还只不过一点黑点,但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具体形象的人。
那人走路一蹦一跳,似乎全没半点正经,李老头的眼光恰好移到那人身上,他刚刚发觉那是个年轻人,等到眼皮不过眨了一眨,那人已经到了近前。
这人好快的身法,李老头隐约觉得有事快要发生,而且是自己没办法掺合的事,他十分机警地把身旁的一把葵扇轻轻遮住面目,微微发出呼噜声,活到了这种年纪,原是有这种世故的机警。
那人哈哈一笑,道:“果然让我找到你了!抬起头来。”
杨朔根本没有醉,只不过有些兴趣索然,茫然无措,所以才趴在了桌上,此刻头一抬起,便瞧见了路大章,皱眉道:“你离我远点!”
路大章一怔,反而坐了下去,道:“为什么要赶我?难道我得罪你了?”想了一想,道:“那天咱们俩骂是对骂,打是对打,你也没吃亏多少啊?”
杨朔冷冷道:“我说让你走,你是不是没听到?”
他想起若不是那天跟路大章打起来,就不会雨中狂奔之下发烧,遇上马老大,发生了后面的事。
事实上,此刻他是将马老大的死怪在了路大章身上!
路大章想了又想,又道:“我知道了,肯定是那天之后你又发生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怪在我身上!”
杨朔道:“难道不该怪你?我数到三,再不走,我就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