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真是我爹呢,他心里补充道。
“你这张嘴,时而带刺如蜂针,时而又甜如蜂蜜。”钟沁瑶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说回到这个苏君桥,当年他的文采与相貌,迷倒了京城万千少女。而他进京赶考又夺魁的那一年,才仅仅十七岁。而那一年的万庆祥,就算没有四十,也有三十好几了吧。一个过了而立之年的成熟男子,却考不过一个毛头小子,你说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虽说两人最终都没有入朝为官,令人扼腕不已,但得到的评价却是截然相反。人们都说,苏君桥不入仕途,是因为他不屑。也有人盛赞他不贪恋功名,那段时间甚至兴起了好一阵的淡泊名利之风潮。而万庆祥,却是被指输给了一个小自己十几岁的小子,一时忍不下这口气,才愤然下海经商。又说他身负才学不去建功立业,却自甘堕落掉入金钱堆里。这般差别对待,也是令人啼笑皆非。”
苏异听得入神,关于苏君桥的这一段往事,碧荷也没有提过。而且,自己的父亲竟和万庆祥有这样的渊源,令他直叹世事奇妙。
“瑶大家说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苏异心道既然钟沁瑶并不是发现了自己的什么秘密,那提起这段往事,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告诉你这件事,是想让你知道,万庆祥是带着一肚子怨气下海经商的。如果你去查一查他的过往,不难发现他的前半生有着太多的坎坷曲折,还遭遇过很多不公的对待。好不容易隐忍到了庚子年科考,进了殿试,本以为能一飞冲天,却没想到风头全被一个年轻人给抢去了。”
“榜眼又如何?说不定榜眼这个名头更像是一块羞耻牌,时时悬挂在他腰间,提醒他输给了一个年轻小子。唯有远离官场,远离仕途,才能令他忘掉一些痛事。如今他能在公堂上重提这事,更以此羞辱孙咏志,看来是恢复得不错。经商的成功,多年的荣华富贵已经让他忘了当年的痛了。”
“所以说,你要对付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普通商人,也不是一个纯粹的奸商。这一次行动的失败,算不上什么,甚至能将他背后的一些人物给逼出来,已经很成功了。”
苏异沉默良久,一直盯着钟沁瑶看。
钟沁瑶的目光也毫不躲闪,坦然地与他四目相对,接受着他的审视。
“瑶大家,早就猜到了会失败?”苏异问道。
“这,根本用不着猜。”钟沁瑶淡淡道,“万庆祥是什么实力,你又是什么实力。你唯一比他强的,只是一身的修为。但与他文斗,你的修为又派不上用场。”
“不过说些令你高兴的事,你能走到这一步确实令妾身很是惊喜,已是意外之中的意外。不仅不需要我帮你做太多事情,还险些把万庆祥逼到跳脚,如果再给你一些时间,说不定你真的能不用武力便除掉他。但现在…还是令人不得不道声可惜。”
苏异却没有半分高兴,忍着怒气道:“既然知道没有成功的可能,为何还要让我做这么多白费功夫的努力。而且,似乎你对他的背景早有了解,却是一声不出。这就是我们所谓的合作吗,瑶姑?”
感受到他渐渐攀升的起势,随着身子不自觉的前倾,仿佛就要压到自己的身上,钟沁瑶的面色却依旧平静如水,端着茶杯的修长手掌优雅地翘着兰花指。
“谁说你这是白费功夫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一次能逼出那位七府巡察御史,便是意外中的意外。我对万庆祥背景的了解本来也很有限,但现在有了这位御史大人做线索,便大有可为了。这,怎么能叫做白费功夫呢?”
“再说,事在人为。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会不会有奇迹出现呢。这一次,你不就险些创造了奇迹吗…”
看她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苏异心中忿忿不平。更令他难受的是,他还什么都做不了。难道,还能将闭月轩拆了泄气不成。
“成事依靠奇迹,这样不稳妥的风格,似乎不像是掌控闭月轩的瑶大家该有的啊…”苏异终究忍下了一口气,说道。
钟沁瑶却是幽幽道:“妾身只是闭月轩的一个老鸨罢了,生来就没什么见识,谈何稳妥…”
苏异愕然,心道还真是个记仇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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