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六帮凶 七十四开除(上) 江陌前脚刚轻点了下油门把车头调拐到后院侧门,黄星骏就被林宇连推带搡地挤兑到了江陌这台铁皮蛤蟆的尾气当间,抬手“铛铛”地砸了两下还没来得及提速冲出院门的车身,迈开长腿紧赶了两步,拉开还没落锁的车门,呼哧气喘地把自己栽进了副驾驶里面。 “不用绕道去南阳路派出所接在薛一恋家门口蹲了一宿的肖乐天了,你俩一蹲就是半天一宿,待会儿开车犯困都没人换——”黄星骏皱巴着满脸的忿忿,闷头跟副驾驶的安全带较劲,扒拉完安全带就瘫靠在副驾驶的座椅,隔着江陌跟凑到驾驶位置的车窗跟前扶着车玻璃有话叮嘱的林宇垮着脸犯委屈,“你还笑!” “不笑……不笑。”林宇抵着车窗憋笑憋得快岔气,抬眼觑着江陌正张着嘴打到半路的哈欠,索性在车门上一拍,嫌弃地冲着黄星骏“啧”了一声,然后抬手示意着他俩换个位置,“去的路上让姓黄的开,回来再说。” 江陌困得脑子里像蒙了一层雾,从善如流地把自己扔进副驾驶里,歪着上身跟林组长摆了摆手,车都快开出二里地才后知后觉地眯缝着眼睛扭头问了一句:“……诶黄组,你跟林组不是正盯着从缙柏县捎带回来的那些线索吗?薛一恋消费记录什么的,还有之前几次从宋院长的退休工资卡提现的网点,都过完了?” “八九不离十吧……薛一恋失踪前的那些消费情况和动线轨迹基本都是可查的,但全部的消费网银和刷卡支付的记录都毫无征兆地停在了柴卿尸体被发现的那天晚上,这家伙玩儿消失绝对是有计划的。抛开最近这次偷偷摸摸去中心医院的提款机取款提现以外,之前那几次都是大大方方地拿着宋院长的工资卡去自助提款机取钱,找来找去,也都是她跟陈佐奕不干不净的那点儿往来——” 黄星骏最近没少往城郊医院折腾碰灰,熟门熟路地撑着方向盘,一心二用地眺着路面上的指示牌,“……现在可查的流水明细里面,抛开宋院长急火攻心嘎嘣倒在疗养院之后的正常支出以外,单就捋着提现这条路子往下走,最值得考量商榷的,也就是去年十二月份前后那次……林林手底下那两个半人待会儿得去涂思遥那儿换班盯着,林宇待会儿带着胡旭王浩还得走一趟。” “去年十二月前后……”江陌略微回想了两秒,轻轻地挑了下眉毛,“那也就是宋亦珂出狱的那段时间……不过我听师父说,他好像还真找监狱的陈海滨陈警官问了一下,没查到过薛一恋有探监记录。” 黄星骏耸了耸肩,唉了一声长叹:“本来还以为能从薛一恋身上翻腾点猫腻出来,现在耗着人力物力地盯着,真要拿不着证据把人盯死在这才麻烦……这薛一恋也是挺有意思的,你乍一看她这一脑袋大波浪张扬的那个样儿,她要想猫起来,还挺不好逮她——要不是在南阳路找到她以前的住处,我们都以为那个沙娜护士说宋晚晚好朋友结婚的事儿都是扯淡。” 江陌附和地撇了下嘴,掏出在口袋里震动了几下的手机搭眼一翻,闷了个哈欠话接前言:“老顾发消息了,说今天好像有中标之后的什么审查组还是调查组的去城郊医院那边视察,让咱俩别吓着领导,稍微收着点儿……这眼瞧着能见点儿亮,你怎么还舍得林组跑我这来?” “你以为我乐意?还不是那个省里来的会画像那个专家——”黄星骏瞭着路面上左右横穿的老头乐就气不打一处来地砸了一把方向盘,但没敢敲在喇叭上,生怕在真给老头乐里的老头吓出个好歹。 “我跟林林不是在缙柏县捡俩照片回来吗?技术那边说烧缺的那张没指望了,烧得黑黢黢的那张能勉强复原出个大概的轮廓来,但技术问题肯定需要时间,我就问顾队能不能跟省里下来的那个画画的专家商量商量咱要不出个影儿就画一个呗……那专家先说不行,照片上烧得乌漆嘛黑脑袋都没了根本没有参照定点,后来又说看技术能复原到什么程度,可以参考动笔试试看……难得有这仔细活儿落我手上,那我就有空没空地问问呗。” 江陌眨了眨眼:“这还能问出事儿?” 黄星骏欲哭无泪:“他说我骚扰他。” “……” 江陌倒是没料到几乎吃住在南阳路派出所的这两天刑侦支队里还闹出这热闹,猛地扭头看了黄星骏一眼,使劲儿抿了下嘴唇才憋住笑,“画像的专家……男的那个还是女的那个?” “男的那个。那要是女警官我也不至于没眼力见儿到这地步。”黄星骏一言难尽地苦笑出声,“也赖我,本来是想套近乎,不知道人家讲究,搭个肩膀拍个后背都不行……下午好像要来开会,本来我跟林林是打算等会开完再出外勤……现在妥了,我别待在屋里再给人找不自在——虽然现在零零碎碎的也就有点儿模糊的背影和侧脸,但好像可以做出一个大概的画像,什么都比不上能把人缉拿归案重要对吧……回避就回避呗。案头上就这么几条线索,跟哪个不是跟。” 黄星骏光顾着嘴上说话,瞪俩眼睛看着红灯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刹车没踩,差点儿没把保险杠嵌进前车的后备箱里面。他不好意思地冲着前面快把半拉身子探出车窗外骂骂咧咧的司机举手抱歉,余光觑了眼紧急刹停时从中控台滑下散落又被江陌眼疾手快地捞在怀里的文件夹,稍微蹙了下眉。 “从薛一恋家里翻出几张死亡证明来?” “三张。”江陌先迅速地码齐了手里的纸篇,攥着文件夹歪着身子去捞滑落在座位底下翻拍洗印的照片,然后逐一地卡中控台的手机支架上面:“薛一恋没领证的前夫杨志——这是事故科那个医院开的,正规的销户手续、火化证明、墓地购买这一堆东西一应俱全。” “然后是,宋梅殷宋院长,只有死亡证明和一张郊区火葬场没盖章纯手写的领取骨灰的票单。” “再者,就是这个。城郊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但在死者身份信息的这一栏——” 江陌捏着相片一角,屈指轻弹在相片卡纸的背面。 “居然是完完全全的空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