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雪不敢置信地低头一瞧,胸前露出一截剑尖。
原来,韩冰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也穿透了她的心脏。而面前,韩冰高傲而冰冷地正注视着她。
“你早就知道单凭武艺绝不可能战胜我,故而特意处处露出破绽,好让我大意、放松警惕,这样,你便有了动手的机会……你果然也是毒辣,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容雪声音沙哑,一道血线沿着唇角缓缓滑落下来。
韩冰咳嗽着,轻笑着:“不是这样,又如何能对付得了你?”
容雪勉强地一笑道:“也罢,黄泉路上有你作伴,也是值了。”
容雪左掌而出,向着韩冰的心脏重重地击了出去。
韩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容雪的这一掌正中她的心脏,却无力闪避。
容雪阴阴地笑着,软软倒了下去,顷刻间粉碎,如沙般被吹散开来,灰飞烟灭。
原地,只剩下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
韩冰也倒了下去,她仰面躺在地上,血在她身下汇成小溪,素色衣裙被染得血迹斑斑,她睁着眼盯着屋顶的房梁。
似乎,她的灵魂从她的身体内挣扎着要冒出去,这种灵魂仿佛从身体里溢出的飘飘然的感觉这时间并没有让她觉得恐惧。
因为她也知道她已是濒死之态,血流的这样多,她撑不了多久的。
然而,此时此刻,她并不畏惧,反倒想起了一首诗《蜉蝣》。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说……”
韩冰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诗词歌赋,这些辞藻无论再华丽,写的都是别人的爱恨情仇,别人的悲观离合……
她从小到大熟记的《诗经》,到最后,就剩下这首《蜉蝣》印象深刻。
这首诗敏感而消沉,忧伤且无奈,却最得韩冰心意。
韩冰想,她的生命就如这蜉蝣一般。浮生如梦,生死何托?
阮籍《咏怀诗》里的“生命几何时,慷慨各努力”也是如此。
蜉蝣朝生暮死,十分渺小,昙花一现,至死也惊心动魄,引人瞩目。
她的一生,不就是这样的么?她一直都未能完全地做一个自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不能有自己的爱。
她的一生,只剩下了责任,为了这份所谓的伟大的责任,放弃自己所深爱的人,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她这短暂的一生,也算是“平凡”而典型的藩王后裔理应过的生活。
女人们的宅斗、朝庭的博弈,虚以委蛇、兢兢业业地守着皇帝剥夺后的微薄产业,过着有财望没权势的贵族生活。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之处,那么就只不过因镇魂玉多了桩棘手的事,棘手到豁出命去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