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值班的夜晚就是我的休息时间,平时工作生活紧绷绷的,干什么都是一阵风。我是一个很散漫的人,真心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值班的晚上我不用急着干什么,泡杯茶待着,看看监控看看电影,想点乱七八糟的事情,隔三差五点个名,到天亮自然有人交班,不用操什么心,过的轻松惬意。
轻松惬意,时间就过得飞快,转眼间就下半夜了。我看完一个电影,放大监控点起了人数。这个夜间点名,按说该叫起床来报数,最起码也得让小岗进去巴拉一遍人头。但是我一般还是看监控点数,一个是不愿让他们摸清楚我点名的规律,再就是不大忍心折腾他们想让他们也睡个囫囵觉。
很快就点了一遍,少了一个。
我没当回事,这么多人点错很正常。接着又点了一遍,还是少一个!
跑了?这可是个要命的事,今天我值班啊,首要责任啊,照我们系统的不讲理法,撤公职是肯定的了,搞不好还得判刑,看监狱的变坐监狱的。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都叫起来点人数,后来想了想不急,交班的时候我点的人数没错,睡觉的时候小岗要点人数,那时候少人肯定就闹起来了,现在不到一点,跑人也就是这三个小时的事。这会就把这事闹起来,对我没好处。
我又仔细对了一遍空床和小岗的犯人,确实是少了个人,说来也巧,就是我负责的这个班。
这个犯人叫刘东西,名字很搞笑,人长得平常,但是表情很有喜感,脸上的五官好像随时都能跳出来跟你白话一样。家里世代挖矿为生,到他这一辈出息了,学会盗墓了,不知道从哪里跟个小团伙混在一起,大前年在山东临沂盗一个汉墓的时候被抓了。因为还没入行,就是个放风的,判的也少,平时表现又好,这个季度就要释放了,就这么个犯人,不要说我们干监狱的,就是完全不懂的外行人也能琢磨明白,他不可能跑啊。
就这么个不可能跑的人,却偏偏跑了。
我调回调监控,画面上,值班的犯人刚过去,这小子就爬起床,穿上衣服在床底下摸出个小包,打开窗户爬了出去。看看时间正是十二点多的时候。
打开窗户爬了出去?
我立马一脑门子汗,监舍的窗户都是新换的铝塑推拉窗,窗户外面安装了手指粗的铁枝。为了防止被暴力破坏,每隔二十多厘米左右还交叉加固,可谓牢不可破。这个家伙没做什么大的动作就这么爬了出去?这也太不真实了!
我看的这个摄像头斜对着窗户,能够清楚地看到他后退着挤过栏杆,之后没有任何停顿,就流畅的朝下移动消失在窗台上了,感觉就像某种手脚有吸盘的动物顺着墙壁满足的离开自己刚刚捕食过的现场一样。
将他爬出去的一段反复重放,我看着完好无损的栏杆和他在寝室昏暗的夜间灯下模糊不清的脸,心中产生了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刘东西虽说不是多么高大,也得有一米七多,一百三十多斤,这么一个成年人一点都不费劲的要钻过顶多也就是十多厘米宽二十多厘米长的空间。这他娘的不科学啊,简直就是胡扯啊。
我稳了稳神,盯着监控录像,努力找出合理的解释。
以前有个犯人是个**湖,一辈子坑蒙拐骗混过来的,各种江湖门槛手段门清。他告诉我,江湖里面各种把戏层出不穷,看似神出鬼没,但玩的无非就是“匪夷所思”四个字,用各种手段震慑住人的心神,自然使人言听计从。应对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把不合理当做合理,稳住心神仔细看认真听,自有破绽。
监控录像继续放下去,透过窗户我看见广场上有人跑过。我赶紧放大视频,倒回去慢慢看,隐隐约约看到有个人影弓着腰快速穿过广场,跑到雕像旁边,溜出了监控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