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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萊科很想知道那位令他敬仰的麥考倫大魔法師現在是否正站在拱門口欣賞着黃昏夕陽落下的景色。
令恩萊科感到驚奇的是,克麗絲顯然並不打算驚動那些魔法師們,她讓自己施展起幻術將所有人籠罩其中。
靜悄悄地飛出了新拿城,在距離新拿城很遠的一個小山頭上,她們停了下來。
這裡地勢較高不但能夠看到新拿城,還能夠看到恩萊科的家鄉,那個平凡普通的小鎮塞維納。
那裡住着自己的父親,自己則在那裡度過了生命中大多數的時光——平靜安寧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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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思勒河奔騰着從山腳下劃過,它同樣也經過小鎮,正是這條並不洶涌和寬闊的小河給塞維納帶來了生機和活力。
河水依舊是那樣清澈,記得小時候父親和自己唯一的娛樂便是在河邊釣魚。
“那就是你的家鄉?”菲安娜輕聲問道。
“是的,你一定感到很小吧。”恩萊科說道。
“但是很寧靜很和諧,我很喜歡這個地方。”菲安娜微笑着說道。
“你沒有必要拍他的馬屁吧。”希玲厭惡地揮了揮手說道。
“我可沒有拍馬屁,你難道沒有絲毫感覺嗎?這裡平靜而又祥和,但是絕對不缺乏生機和活力。”菲安娜看了看遠處的小鎮,將小鎮夾在中間的那連綿起伏的山脈,以及那被山坳、溝壑分割成散碎小塊的農田,令她感到似曾相識。
“你沒有感到這裡和你家的那座山中祖屋很象嗎?”菲安娜喃喃自語道。
希玲看了兩眼微微地點了點頭,她不得不承認確實有幾分相似。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直接去你家,還是找一家旅店?”希玲轉過頭來朝着恩萊科詢問道。
恩萊科轉頭看着長公主殿下,這裡唯一一個能夠作出決定的人物便是她。
“你自己決定。”出乎恩萊科預料之外的是長公主殿下居然大發慈悲,更令恩萊科感到驚詫的是從克麗絲的神情之中居然能夠看到一絲原本絕對不會出現在她臉上的迷惘和彷徨,甚至還有一絲羞澀和忐忑不安。
恩萊科、希玲和菲安娜全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這樣的長公主殿下實在太詭異了,還不如她原來那幅惡狠狠的樣子讓人感到舒服呢。
“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吩咐不許和我說話。”克麗絲恢復了往日威風凜凜的樣子命令道:“有什麼事情自己想辦法解決。”
恩萊科、希玲和菲安娜愣愣地點了點頭,克麗絲的命令讓她們感到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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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話長公主殿下指了指遠方恩萊科的家鄉塞維納。
恩萊科琢磨了老半天才回過味來,克麗絲是讓他帶路。
令希玲和菲安娜全都感到驚詫無比的是,克麗絲居然一反常態安安靜靜地跟在恩萊科的身後。
往日的長公主殿下絕對不會跟在任何人身後,而且她絕對不會擺出現在這副高雅華貴的形象。
在希玲和菲安娜眼中,克麗絲彷彿突然間換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樣,恬靜端莊溫文爾雅彷彿是一位真正的長公主殿下。
雖然山路崎嶇坎坷但是克麗絲仍舊顛着腳尖優雅地行進在顛簸的山路之上,彷彿是某位天上的仙子突然走入人間一般。
希玲和菲安娜可沒有這樣的本領,她們只得一邊念頌着漂浮咒語一邊跳越着前進。
不過恩萊科既很自然地走在山路之上,這裡的每一條小路對於他來說都是那樣熟悉。
這裡留下了他多少童年時代的回憶。
穿梭在樹林和河邊碎石之間,塞維納終於近在眼前。
雖然家鄉近在咫尺,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恩萊科害怕地停住了腳步。
父親會不會還在原來的雜貨鋪?
恩萊科對此一點把握都沒有。
自從魔法學徒試練以來,他的名望越來越隆重,成爲了各國爭相拉攏的人物,自己的父親絕對不可能沒有受到波及。
只要一想到那位無所不用其極的法蘭妮公主殿下,恩萊科絕對可以肯定,她沒有將主意打到自己父親頭上的可能性爲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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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父親早就去往新拿,也許父親現在已經是索菲恩王宮之中的座上賓。
恩萊科的心情無論如何都難以平靜下來。
突然間有人在身後捅了捅他的背脊。
恩萊科回頭一看竟然是克麗絲長公主殿下,不過長公主殿下神情之中的變化確實嚇得他不淺。
那根本就是另外一個人,絕對不是克麗絲,長公主殿下絕對不可能露出這樣的神情。
一個踉蹌恩萊科摔進河裡,在河水之中翻滾了好幾下,纔好不容易站穩腳渾身溼透着爬起來。
恩萊科狼狽的模樣令希玲和菲安娜輕聲嗤笑,不過克麗絲居然沒有笑話他,只見她信手揮舞着劃出了一道神秘的魔符,銀光一閃那原本浸透了水的衣服立刻變幹。
克麗絲輕輕地爲恩萊科整了整頭髮。
在那一瞬間恩萊科害怕地簌簌發抖,今天的克麗絲實在太詭異了。
爲恩萊科整理完頭髮,拉了拉衣角,克麗絲將恩萊科的身體扳轉過來拍了拍他的後背,顯然讓他放心前進。
恩萊科只感到渾身寒毛直豎,今天實在太詭異了,詭異得不可思議。
長公主殿下從來不是這樣,而且爲什麼今天一整天都沒有聽到她那招牌似的尖笑聲。
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恩萊科朝着鎮子裡面走去。
鎮子仍舊是原來那幅老樣子,鎮口的樹林稀稀落落得長着幾排白楊,河邊的灌木已經抽出了嫩芽。
路邊那座破舊的教堂門口懸掛的銅鐘歪斜着,拉鐘的仍舊是那條黑得已經看不出原來顏色的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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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的車馬行門口仍舊雜亂無章得堆滿了車輪和邊條,鐵錘的敲打聲在鎮口便能夠清晰得聽到。
但是恩萊科又感到家鄉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雖然塞維納原本就因爲處於交通要道因此顯得頗爲繁忙,但是往日從來沒有現在這樣繁榮昌盛的景象。
鎮上大多數房子都明顯翻新過了,到處是行人和車馬。
那些往日的鄰居,那些曾經和自己一起放肆玩鬧的童年夥伴,突然間變得斯文起來,雖然那種樣子看在恩萊科的眼裡顯得極爲可笑,但是確實每一個人都在發生着變化。
甚至連那個慵懶的牧師現在也煥然一新,一身白色的絲綢長袍上點綴的兩道金色絲邊證明他已經高升爲準祭司了。
事實上變化最大的莫過於衆人看着自己的目光。
有克麗絲長公主殿下、希玲和菲安娜跟在身後,恩萊科顯然是這裡最顯眼的一個人物。
每一個人都看見了他,但是除了向他鞠躬行禮之外,沒有一個人上來打聲招呼。
恩萊科很清楚鎮上的人已經聽到過他的名望,這令他感到很不自在,特別是那幾個童年玩伴也以敬仰和羨慕的神情看着自己的時候,恩萊科突然間感到了深深的失落。
這裡不再是那個平凡寧靜的家鄉了,這裡不再是他生活了十幾年那個熟悉無比的地方。
拐了個彎,路邊那個小小的雜貨鋪便是他的家。
雜貨鋪仍舊那樣破舊,昏暗的燈光下,恩萊科看到自己的父親正站在櫃檯前盤點着一天的收入。
從門口甚至能夠清晰地聽到銅幣碰撞發出的叮噹聲音。
看着父親的身影,恩萊科感到眼眶微微有些溼潤了,他輕輕地推開雜貨鋪的門。
雜貨鋪裡面除了父親之外靠近窗口的桌子前面還坐着兩位悠閒地喝着茶的旅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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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有人進來,父親微微擡起了頭,當他看清是離家已久的兒子回到了家中,他的臉上立刻顯露出無限的喜悅。
不過他同樣也看到了恩萊科身後跟着的那三位絕色美女。
看到那位最年長,顯然比恩萊科大五六歲,氣質最典雅端莊,柔順溫文的女子朝着自己微微鞠躬,看着她靜靜地站在恩萊科身側,恩萊科的父親立刻明白了這位小姐和自己兒子之間的關係。
對於兒子竟然帶着妻子回到他身邊,這位父親並不感到極爲驚訝,唯一令他有些弄不明白的是,兒子爲什麼選擇這個顯然比他的年齡要大得多的女子。
那個女孩無論是氣質還是舉止都無可挑剔,但是和自己的兒子站在一起,確實有些不太般配,不但身材整整比自己兒子高一頭,那成熟文靜的氣質也令站在一旁的兒子更顯得幼稚和稚嫩。
這位父親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出兒子的拘謹,那份拘謹顯然是針對他的妻子,而不是因爲回到家中見到自己。
看到兒媳婦雖然朝着自己鞠躬敬禮但是始終沒有開口叫自己“父親”。
這位當父親的自然將這一切當作是女孩子的羞澀。
甚至有可能兒子和那個女孩子還沒有正式結婚,雖然這在索菲恩王國是一件不合情理甚至不合法的事情,不過以兒子現在的地位,想必也沒有人會斤斤計較這件事情吧。
更何況那個女子很有可能是一個外國人,也許來自卡敖奇王國,卡敖奇人的浪漫是衆所周知的事情。
“兩位尊貴的客人,我請求你們的原諒,我的兒子從遙遠的他方回到我的身邊,我打算早點結束營業。”父親說着朝着那兩個正在飲茶的旅行者畢恭畢敬地鞠了個躬。
那兩個旅行者立刻站了起來,走南闖北的他們當然知道眼前這位少年倒底是何許人,事實上他們到這裡飲茶原本就是爲了瞻仰這位偉人童年生活過的地方。
兩位旅行者經過恩萊科身邊的時候畢恭畢敬地朝着恩萊科行了個禮,這才走出了那小小的雜貨鋪。
將克麗絲、希玲和菲安娜讓到客廳,恩萊科和往常一樣幫着父親整理店鋪。
這個工作自從他跟隨維克多老師學習魔法以來便由父親一個人獨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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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重操舊業,恩萊科的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恩萊科原本還在擔心父親會向他詢問有關克麗絲、希玲和菲安娜同他之間的關係。
事實上連他自己都對她們之間的關係感到莫名其妙,而且他同樣也擔心身爲索菲恩人的父親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至於希玲和菲安娜自然不會同克麗絲掙搶妻子的位置,即便想她們也不敢,這個世界上實在沒有哪個地方比待在克麗絲的身邊更加危險了。
靜靜地坐在客廳之中,令希玲和菲安娜感到驚奇的是,居然有這樣狹小擁擠的客廳。
客廳裡面只有一張桌子兩個櫥櫃,還有幾張椅子,房頂的高度僅僅能夠讓克麗絲站直身體,不過她的頭頂顯然已經碰到了天花板。
一盞昏暗的油燈讓客廳裡面僅僅能夠看清楚各自的面孔。
克麗絲用手指在手掌之上畫了個神秘的符咒,一團金色的光芒突然間從她的手掌中央跳了出來。
希玲和菲安娜看到那金色的光芒除了驚歎她那強大的力量之外,只能在心底暗自嘆息,這又是長公主殿下喜歡大材小用的活生生的證明。
將淨化神芒懸掛在油燈底下之後,客廳裡面亮堂了許多。
這個窄小而又擁擠的客廳也因爲金色光芒的照耀而顯得不再那樣簡陋。
客廳裡面只有兩張椅子,一直以來只有恩萊科和他的父親兩個人生活在這裡,可以想象平常肯定沒有什麼客人來拜訪這個家庭。
克麗絲毫不客氣地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希玲和菲安娜緊挨在一起坐在另外一張椅子上面,三個人始終一言不發。
在客廳外面,恩萊科整理這貨架,這件工作他已經好久沒有做過了。
父親在外面上着門板,隔着窗口可以看到鎮上的人正好奇地在一邊圍觀,顯然他們已經得到消息,自己回到了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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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爲名人衣錦還鄉的感覺對於恩萊科來說令他感到渾身不自在,原本想象中那個寧靜和諧的小鎮現在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
事實上恩萊科甚至有一種感覺,父親之所以固執地留戀着這裡,留戀着原來的生活,是因爲有某種情感在束縛着他。
父親本人應該不可能沒有注意到周圍的一切全都改變了,最簡單的證明便是每一個到雜貨鋪裡面來的顧客都顯得過於慷慨,以前來雜貨鋪的顧客個個都是談價錢的好手,那些旅行者雖然並不缺錢而且他們也未必在乎這些小錢,但是每一個顧客仍舊喜歡斤斤計較,往往要講半天價錢,因此一天下來賺的錢並不多。
恩萊科無意中翻了翻帳本,現在的收入比以前翻了八九倍有餘。
另一個證明便是原本顧客對於不滿意的貨物往往不會放回原處,因此整理貨架是一件頗爲麻煩的工作,但是現在貨架上面擺放地整整齊齊。
將最後一塊門板封上,父親拿着油燈走到兒子面前。
“那個站在你身後年紀最大的女孩子已經成爲了你的妻子?”父親輕聲問道,他畢竟想從兒子那裡得到明確的答案。
“可以說是,如果她願意承認的話。”恩萊科模棱兩可地說道。
“能告訴我,她是誰嗎?”父親又問道。
“她……她”一時之間恩萊科不知道如何回答纔好:“她曾經是我的老師,克麗絲長公主殿下。”
兒子的話讓那個着父親的嚇了一跳,這並不全因爲克麗絲的身份之高貴,當初那位公主殿下回到索菲恩王國之後便親自拜訪過他,在那次拜訪之中那位公主殿下便曾經暗示過希望能夠成爲他的兒媳婦。
對於兒子在外面作了些什麼事情,擁有了何等的名望,這位父親畢竟有所耳聞,而且兒子的同伴也三番五次前來拜訪。
他們在索菲恩都是些什麼角色,這位父親全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裡。
那位少年騎士也就罷了,貝爾蒂娜小姐是教宗親自任命的繼承人,未來的教宗陛下,這個身份何等崇高而又令人敬仰。
而自己兒子的名望還遠超過她,索菲恩王室想要和兒子聯姻自然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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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父親吃驚的真正原因是兒子居然娶了自己的老師作妻子。
要知道在索菲恩王國老師的地位有多麼崇高,甚至在父母雙親之上。
雖然師生戀在索菲恩王國也經常發生,不過一般來說身爲老師的往往是男性,女弟子仰慕老師的才學而願意以身相許,這倒還能夠令世人理解。
但是女老師和男弟子的戀情,卻被認爲是大逆不道,雖然沒有法律明文規定,不過世俗很難以接受這種形勢的婚姻。
不過這位父親並不打算干涉兒子的私人感情問題,因爲他相信自己的兒子能夠判別什麼是正確的什麼是錯誤的。
微微點了點頭,父親拍了拍恩萊科的肩膀。
搬了三張椅子到客廳裡面,父親揣上錢袋從側門走出去,既然有貴客來訪,家裡的晚餐怎麼能夠用來款待貴客。
客廳之中只留下恩萊科、克麗絲、希玲和菲安娜。
克麗絲和恩萊科緊緊挨在一起,這是恩萊科的父親刻意安排的,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實際上對他的老師害怕地不得了。
希玲和菲安娜則在那裡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這是最令人難以忍受的一件事情。
“你以前就住在這個地方?”希玲擡起頭看了看天花板問道。
“不好意思,可能在你看來有點象狗窩。”恩萊科不好意思地自嘲着說道。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沒有說過喔——”希玲指着恩萊科說道。
“我看這裡很不錯,至少比我們住在船上的那個房間強得多。”菲安娜看着四周說道。
“那倒也是,只要活得舒服就可以,房間大小倒用不着在乎,我那位先祖曾經說過,房間只要有一塊能夠讓他休息的地方,再加上能夠擺得下他正在閱讀的書籍,打開窗戶能夠看到太陽和外面的景色便已經足夠了,第一個需要是基本需求,而後面兩個要求只是爲了能夠令自己有別於一具屍體。”希玲高談闊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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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必要總是將你那位祖先帶在身邊嗎?”菲安娜問道。
“我只不過是突然間有感而發而已,你看牆上不是貼着很多樹葉和花瓣嗎?你不覺得很象我家那座斗室居嗎?”希玲問道。
“這倒也是,恩萊科,看來你的父親也是位哲人。”菲安娜笑着說道。
“這原本是我母親的習慣,她總是從山裡撿一些漂亮的樹葉和花瓣來裝飾房間,母親去逝後,父親一直維持着母親生前的習慣,也許對於他來說,這樣能夠令他感到母親彷彿還在他身邊吧。”恩萊科嘆了口氣說道。
“你不如扮成女裝,令你的父親驚喜一下吧。”希玲不懷好意地說道。
對於希玲的惡作劇,恩萊科毫無辦法。
“晚上怎麼辦?這裡有睡覺的地方嗎?也許我們應該找一家旅店。”菲安娜連忙將希玲的注意力引向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