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那天,长命山下了一场雪。
那是大梁建朝以来下过最大的一场雪,铺天盖地的预兆着明年会是一个丰年,而她躺在这漫无边际的惨白里,身上大红的衣裙似血一般晃眼。
天地在一瞬间无限变大,她阖上眼帘,从此再也没有睁开过。
……
屁嘞!
狄粒愤怒的睁大眼瞪向对面的男女,手臂不停的摇摆以示反抗,看在那对年轻的夫妻眼里却是新生婴儿对世界的好奇,于是笑着将她从婴儿床里抱起,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念叨:“宝宝乖……”
狄粒:“……”
你再拍老娘一下试试!我超凶的哦!
狄粒凶狠的呲牙,呲到一半儿才发现自己没有牙……
这就很尴尬了……所以有谁来给她解释一下眼前这是什么状况吗?她不是因为雪天出门掉进猎人的陷阱里被冻死了吗?怎么一眨眼就出现在了这么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啊!还是以一个婴儿的状态!她的长命寨呢?她的万千兄弟呢?这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啊!
对于未知的不安终于压过了其他所有的情绪,狄粒使劲儿挣扎着想从女人的怀里跳出来,冷不防却被那女人在额头轻轻亲了一口,随即把她往怀里楼的更紧了些,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温柔开口:“宝宝,妈妈真的很爱你,所以你一定要健康长大啊。”
狄粒愣了一下。
她是个孤儿,因为没人护着所以一直活的独立而又坚强,但幼时见到其他孩子被自己的娘亲搂在怀里亲的时候,多少还是会有些嫉妒,也有些难过。可她和那些孩子不同,她一定要足够没心没肺才能活下去,所以即使难过她也会很好的藏在心里,不让任何人发现。然而此刻被这个女人以如此珍重的语气动作对待,那些曾经藏在心里的难过突然就像雨后的春笋一般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原来,被一个叫做“娘亲”的女人亲是这样的感觉啊……
“对了,”沈怀白突然扭头去看老公:“女儿的名字你起好了吗?”
“嗯,”陆朝邦笑了,就着妻子的手捏了捏女儿粉粉的小脸:“刘云海。”
陆朝邦的陆,沈怀白的白,眷念的念。
沈怀白被这样露骨的情话撩到,脸霎时红到了耳根,再被丈夫贴着耳边以刻意魅惑的声音问一句“喜欢吗”,身子顿时软做一团,抱女儿的手臂仿佛也失了力气,胳膊一松她那刚满三个月的女儿便掉回了婴儿床里。
……
沈怀白点了点头,一副小女儿姿态:“女儿一定也会喜欢的。”
即将被改名叫刘云海的狄粒:“……”
前一秒的温存在这一瞬荡然无存,她痛苦的扭了扭被撞疼的后背。
麻蛋!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这句话吗?话说回来,你们把自己刚出生的女儿就这么从高空扔下去,良心都不会痛的嘛!
作为一名陆军少将,陆朝邦对于自己膝下仅有一女这件事,还是有一点遗憾的,所以在家庭教育方面,他多少有些把女儿当儿子养的意思。
然而这种遗憾在刘云海九岁那年,彻底发展成了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