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时分
一个离洛阳有些远又实际上不算太远的小地方
石勒大军的大寨就扎营在了这个不起眼的平原
张宾的大帐内
张宾眯着眼睛不断地翻阅着手上的竹简,竟是完全没有在意那有些忽明忽暗的烛火......
石勒也没有去打扰正在夜读春秋的张宾,只是不声不响地为他的烛灯里添了些火油......
大帐之内的光线立时就变得明亮了许多,“嗡嗡”作响的蚊虫也像是愈发欢快了起来......
张宾似乎有些倦意地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脑子里却又想起了那个不知所踪的小明月......
“哎......,怎么就一下子没了踪迹呢?!嗯?!主公?!您怎么来了?!哎呀呀,宾一时不察,还望主公见谅......”
“不妨事,不妨事,孤看你如此专注,一时也不好意思打扰你,这才小站了那么一会儿而已......”
石勒笑容满面地说着一些像是特别客客气气的场面话......
张宾却是赶紧恭恭敬敬地对着石勒行了一个君臣大礼......
“孟孙何必如此多礼?!此地又没有其他旁人,孤也早就与你说过了,这没人的时候,你我二人之间,大可不必如此小心......”
“宾实在是有愧于主公的厚爱......”
石勒的眼神之中莫名地闪过了一丝寂寞,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相当真挚的笑容......
张宾更是热情洋溢地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小心谨慎地观察着石勒的一举一动......
“孟孙......”
“主公可是为了始安王刘曜的大婚之事......”
石勒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来......
“刘曜小儿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先是杀了晋国的太子司马诠,接着又要娶晋惠帝的皇后羊献容做侧妃!如此诸多僭越荒唐之事,他做起来竟是这般无所顾忌?!哼!如今还要催孤前往洛阳去观他什么狗屁的大婚之礼?!哼哼!莫不是想让孤去做他的替罪羊吧?!”
石勒咬牙切齿地攥紧着一对铁拳,真是恨不得立刻就将刘曜剥皮抽筋......
张宾沉默不语地站在石勒的身旁,可心头却是比谁都明白他的苦与痛......
如果他是那个天之骄子一般的刘曜......
此刻也不用这样憋屈地处处受制了......
“主公......,刘曜如此,其实也是不得已为之,毕竟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洛阳,他刘曜要是不做出点出格之事,尤其是不让世人觉得他为女色所惑,或许下一个要被刘聪剿杀之人就是他始安王了......”
“哼!孟孙不要再安慰孤了,刘曜确实是有魄力的,否则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主公,他杀晋太子司马诠不过是不想接受王弥的恩惠罢了,毕竟晋帝司马炽也在他的手上,区区一个太子,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那他娶羊献容呢?”
“自然是为了羞辱晋国上下,以此彻底磨灭他们那早就奄奄一息的军心与士气......”
“哼!那为何不娶晋国的梁皇后!?晋帝如今不也过才二十八岁,其皇后不是更加年轻?更能打击他们晋人?!何必非要娶那个前朝的祸水?!”
张宾莫名地挑了挑眉毛,像是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却又不得不继续耐心地解释道:“据说洛阳城破之后,晋国的王太后和梁皇后都已经先后自缢于各自的寝宫了……”
“哦?!竟是如此贞洁烈妇?!好啊!死得其所,令人敬佩!”
石勒忍不住大声夸赞了几句,可眼神却是变得愈发冰冷......
张宾却像是没有发现似的,甚至还故意拉长了语调......
“微臣倒觉得......,那个“恬不知耻”的羊献容才更令人敬佩......”